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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阁词》论稿 |
作者:周笃文 |
   20世纪的同龄人夏承焘先生以87岁高龄走完了他人生的路程。他的等身论著与天风阁诗词是我们重要的文化遗产,被人民所珍爱和研习。本文拟就夏成焘先生词创作的发展轨迹及其艺术特色进行探讨,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创作发展历程     夏承焘先生写词的历史长达60多年,大致可以分为解放前后两个阶段。解放前的30多年是其逐步成熟,走向辉煌的重要时期。按其发展经过,可分为少年、青年与中年三个阶段。夏先生作词起步很早,起点很高。少年时期即已崭露头角,表现出少有的天才与清丽苕秀的风格。他在《天风阁词集》前言中自承“予年十四五始解为诗。偶于学侣处见《白香词谱》,假归过录,试填小令。张震轩师垂赏《调笑令》结句:‘鹦鹉鹦鹉,知否梦中言语’二句,以朱笔加圈”。这是他第一首作品,作于温州师范。虽然才十五六岁,却能透过一层用笔。意谓我说出来的你能学舌,我梦中的言语你能知道吗?化用唐诗,活泼而又含蓄,可谓巧于构思。温师三年的其他词作,如“昨夜东风今夜雨,催人愁思到花残”以及他写赠其初恋的女郎——钱蘅青的《菩萨蛮》“酒边记得相逢地,人间更没重逢事。辛苦说相思,年年笛一枝”、“钟情难觅飘零梦,枉匆匆转队成毬”(《高阳台•杨花》)等,皆清蒨颖妙,把少年词人的绮丽情怀写得楚楚动人。     温师毕业后的十年,是其青年时代,也是他词风发展的重要阶段。这时他已走向社会,走向工作岗位。他与当地诗人梅冷生、陈重陶等深相结纳,时有唱和。还与温州道台、名词人林铁尊相识,参加了瓯社的创作活动,并得到朱古微、况蕙风的指导。再加上“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使他大开眼界,立志作一个有益于时代的诗人。他在《学词日记》中写道:“翻旧年诗词草,自嫌诗境卑卑,无元龙百尺楼气概。”因作自警诗云:“作诗也似人修道,第一工夫养气来”。决心要洗刷其偏于婉约的少年词风,创出新的门径来。这当中五年西北壮游,对其风格的转变起了重要作用。1921年底至1925年秋他在陕西担任中学及大学的教职,汉唐故都的风采、黄河华岳的雄姿,历史的辉煌与现实的苦难,在词人心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与强烈的冲击。词风一变而为清壮悲凉。如《清平乐•鸿门道中》:“吟鞭西指,满眼兴亡事。一派商声笳外起,阵阵关河兵气。马头十丈尘沙,江南无数风花。塞雁得无离恨,年年队队天涯。”又《鹧鸪天•宿潼关》“过眼秦皇与汉皇,马头但有路尘黄。扫眉人唱三峰媚,折臂翁耕百战场。风浩荡,劫苍茫,旁观莫笑客郎当。贾生涕泪无挥处,要上潼关看夕阳”伤时念乱的长悲大喟,一扫昔日的儿女风华,声情激楚,可以裂竹。此后的严州(今浙江建德)客旅,三年教学生涯,作者寄情山水,创作了一批清逸高远的作品,基本上奠定了他在词坛的地位。     夏先生的中年词作,是指1930—1949这20年间的作品。这时他执教于之江、浙江诸大学,主要精力用于科研与教学。创作相对少些。但由于日寇入侵,国族危机加剧,激于爱国义愤他创作了不少反映时代的佳作,成为他词创作上的一个高峰。风业也日趋清刚激越。1930年秋承邵潭秋之介,夏先生从严州山水之窟来到西子湖畔的之江大学任教,清幽的环境,优裕的生活,渊雅的同事,为词人打开了生活的新局面。流诸笔墨,便有无尽的欣悦。如《望江南•秦望山黉舍》:     秦山好,带水绕钱塘。一道秋光天上下,五更潮信月苍茫。窗户挂银潢。     秦山好,飞观俯西兴。沧海未生残夜日,鱼龙来啖半江灯。人在最高层。     这些正是他当时生活的写照。然而之江并非象牙之塔。东北的沦陷,沪上的事变以及接踵而至的危机,极大地激起了词人的义愤,创作了一批忠义愤发的词章。如《满江红•答任二北》:“辽鹤归来,故乡事、伤心忍说。……照我横磨歌出塞,榆关今是谁家月。叱岛夷、浮海戴头来,吾无慑”、《贺新郎•承德失守》:“醒来铅泪纷成把。念陇头惊沙千斛,边声万马。南渡糊山巾屐盛,日日歌围酒社。天水恨,花应能话。换了尊前筝笛声,听北风鼓角从天下。香影拍,忍重打。”《水龙吟•谒叶水心墓,时闻南京沦陷》:“九原人比山高,海云过陇皆奇气。……沉陆相望何世,送千鸦苍茫天水。横江身手,可堪重听、石城胡吹。夜半回飙,排阊余愤,定惊山鬼。待中兴碑下,铜钱共打,唤先生起。”夏先生为激扬士气,还创作一批《军歌》,中有:“不战亦亡不如战,争此生死线。全中国人戴头前,全世界人刮目看。战战战!”,“火海压头昂头进,一呼千军奋。左肩正义右自由,挽前一步死无恨。进进进!”此外,作者避寇入雁荡时,还写了一些气奇格高、不同凡响的作品。如《清平乐•常云峰访无闻》:“啸声天半,酌斗浇河汉。赠我长筇龙欲变,咒起身云千片。四更奔走山灵,海舟万里都惊。谁放峰头光怪,先生枕上诗成。”     新中国成立时,夏先生已年过五十。作为一个饱更世乱的正直学者,他衷心欢迎解放,对新社会很有好感。他以饱满的热情从事诗词创作,同时也感到有必要探索新的创作道路,以表现社会的巨变。如《满江红•赠止北》云:“五十开端,趁未老,共君抖擞。正眼前、乾坤重整,奇功初就。”其六十生日词云:“五十九年非,猛悔如何改?试上层楼望晚江,西日多奇彩。昨岁约飞空,何日真横海?戏与儿童画字看,拄杖将成乃。”又《玉楼春•北京看节日焰火》云:“归来枕席余其彩,龙喷鲸呿呈百态。欲招千载汉唐人,同俯一城歌吹海。天心月胁行无碍,一夜神游周九塞。明朝虹背和翁吟,应有风雷生磬欬。”     又《好事近•原子弹爆破》:     云外迸惊霆,振撼梦中海岳。吹堕天庭一纸,闻战神夜哭。海东回首赤旗高,扶桑满红旭。看合涛头万弩,折毒龙牙角。     又《水调歌头•赠德国友人施华滋》云:     秋水不能画,西子有明眸。醉人千顷波碧,临镜欲横流。待续坡翁俊语,宜雨宜情而后,谁识更宜秋。三月碧桃水,且莫酿春愁。攀斗柄,探月窟,壮哉游。故人相望何处?万里海西头。争似断桥吹笛,携得波光西子,招手落双鸥。让汝广寒阙,容我占湖楼。     在词人眼中,西子湖畔的人文胜概,并不亚于攀星揽月的壮游。奇情妙想,真是匪夷所思。这一期的作品在歌颂之外,也有沉哀入骨的悲吟。如对任铭善的悼念就是一例。铭善是夏老执教之江时的学生,高才妙质而不能谐俗,1957年卒遭排摈,后屈死于“文革”中,年仅54岁。夏先生为作《玉楼春•悼无受》:“廿年旧事倾襟抱,半夜屏风伸脚倒。共伤才子早生天,七十尘容还耐老。吴山眉黛如新扫,永忆湖楼窗户好。临平冷月梦回车,单舸闹红愁打稿。”“临平”指任之墓地。到1979年夏先生又写诗悼念:“拥鼻听吟偪侧行,路人都怪气纵横。高年厚福君无分,论定长沙一贾生。”痛惜之情,真是沉哀入骨了。对于1957年反右派,夏先生是很有看法的。曾写诗批评:“敢想容易敢说难,说错原来不等闲。一顶帽儿头上戴,搬它不动重如山。”生性谦和忍让的老先生,眼见人才被摧残和陨灭,再也无法缄默了。收入《天风阁词集》前后编的作品共480首,皆作者生前手订。其他见于日记或他书的词作大约也接近此数。总计当在千首左右。无论数量与质量,夏先生应是上世纪当之无愧的词坛巨擎。                                                    自觉的开拓者     夏先生的创作誉满词坛,并世词家殆罕其匹。朱古微称其词“历落有风格,绝非涂附秾丽者所能梦见。题梁汾词扇一阕尤胜,私庆吾调不孤” 。夏敬观亦云:“永嘉夏翟禅焘,深于词学,考据精审……其词秾丽密致,符合轨则,盖浙中后起之秀也。” 又称《秦望山水龙吟》、《桐庐浪淘沙》二词,“皆绝去凡响,足以表见其襟概” 。汤国梨则云:“既读翟髯词,凄情顿挫,万感横集,奇思壮采,今人岂让古人哉!”      张尔田更云:“尊词于朋好中,胎息神骨俱臻超绝。昔大鹤丈盛推武林陈伯弢词,谓楚材高骞,非吴下阿蒙,恨其未见君作也。” 可谓推许备至。     夏先生是20世纪的文化巨人,他的成就是多方面的。程千帆先生认为“此老之于词学有不可及者三:用力专且久,自少至老,数十年如一日。平生旁搜博考,悉资以治词……一也。以清儒治群经子史之法治词……前修未密,后出转精,当世学林,殆无与抗手者,二也。精于词学,或不工于作词;工于词者又往往不以词学之研究之意。故考订、词章,每难兼擅,而翁独兼之,三也” 。可谓至确至当之定评。夏先生从20岁起攻治词人谱牒、音律之学,他的独创性研究,轶宋超清,为现代词学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成为我们这一代治词者必经的陛阶。由于他湛深词学,洞悉其发展源流,故在填词的定位与风格的追求上,能于高处着眼,大处着墨,具有历史的眼光与时代的自觉。他与一般附庸风雅、吟讽花月的旧式文人名士不同,他是以学者的鉴裁与词人的文心,可以追求新的突破。一切文艺应以创新为第一要务,因循守旧则是文艺的悲哀。夏先生从青年时代起,就立志摸索与时代相称的属于个人的诗词风格。清代,特别是晚清,词风昌炽,百家腾跃,主持坛坫者多为学人,如张惠言、周济、谭献、龚自珍以及朱古微、况蕙风、张尔田、王国维等,莫不雄于才而邃于学。因得探其本原,明其正变,上承骚雅而下开新局。夏先生是幸运的。他虽僻处海隅,但少年时就脱颖而出,得到张震轩、林铁尊等名家的栽培,并进而获得了朱古微、况蕙风的指导。青年以后更与朱、况、吴(梅)、张(尔田)诸老辈以及龙榆生、唐圭璋、任半唐、吴鹭山诸学友切磋请益,这就为他词艺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他说自己对词的兴趣,源于老师的鼓励。他对琦君说:“我十几岁作的《如梦令》,那时老师在两句边上密密加了圈,连声夸我作得好,真使我感激万分,从那时起,我马上下定一生要研究词的决心。” 如何才能写出好的诗文呢?他说“第一要培养对万事万物的关注。能关注才会有灵感……(于是)他又吟起词来:短策暂辞奔竞场,同来此地乞清凉。若能杯水如名淡,应信村茶比酒香。无一语,答秋光。愁边征雁忽成行。中年只有看山感,西北阑干半夕阳” 。夏先生作词悬鹄甚高,不以小成就为满足。要求自出机杼,不依傍古人。其《自赠》诗云:“古如无李杜,我亦解高吟。莫拾千夫唾,虚劳一世心,江湖秋浩荡,魂梦夜飞沉。脱手疑神助,青灯似水深。”抱负可见。又其1928年《学词日记》云:“阅现代名人传,屡有感动……日汩没其精神于故纸中,不能扩其耳目于斯世。明年忽已三十,我其终为一乡一邑之人乎?”1929年日记云:“思中国词中风花雪月,滴粉搓酥之辞太多……求拜伦哀希腊之伟大精神,中国诗中当难其匹……以后作词,试从此辟一新途径。王静安谓李后主词有释迦、基督代人类负担罪恶意。此语于重光为过誉。中国词正少此一境地也。”其1939年9月日记云:“夜读王逢原诗,因成一词,思以韩王诗笔为词,取材在寻常词苑之外,为苏辛再开生面。”句有“九衢尘底千虫倮,火狱当前堕……层冰积雪满高坤,安得手提天下上昆仑”(《虞美人》)。基于这样的自觉,夏先生可以追求一种新声情、新意境和新气象。它是以清刚为骨,奇崛为神,深折为姿态而戛然独造自成一家的。如《金缕曲•题顾梁汾词扇》:“展卷寒芒立,有当年河梁凄泪,扪之犹湿。比赎娥眉艰难事,多此几行斜墨。便万古神喑鬼泣。何物人间情一点,长相望,旷劫通呼吸。携酒问,贯华石。”又《清平乐•雁荡常云峰》:“啸声天半,酌斗浇河汉。赠我长筇龙欲变,咒起身云千片。四更奔走山灵,海舟万里都惊。谁放峰头光怪,先生枕上诗成。”如此笔墨襟抱,确乎是词坛未有之境。作为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学者,别开生面的词家,夏先生对诗词的改革也很关心。在他与林庚白的通信中,提出诗词用韵可以“国音为标准”,“宋人用方音填词不足法。”他还认为“各体文事,势不能不变。时下有人哓哓以更新体貌为言,而不知变换其神理,驯致内容之腐滥……时下之白话诗词大多不足称文艺” 。60年前的这些观点,今天仍有参考价值。夏先生就是这样一位能将学者的识鉴与词人的才情紧密结合、不断探索诗词的新定位的自觉开拓者。他自承作诗“于昌黎取炼韵,于东坡取波澜,于山谷取造句”,填词则欲“合稼轩、白石、遗山、碧山于一家” 。纵观夏先生词作,确能摄取山谷的瘦硬、白石的清刚,复参以东坡、稼轩的雄旷与宏肆。夏先生是折中刚柔、含纳豪婉,以健笔写奇情而独放异彩的一代巨匠。                                                       词艺特色     夏先生在谈到填词风格时说:“宋词有深远坚苍一种,与唐五代之婉丽靡曼者不同,予好以宋诗意境入词,欲会唐词宋诗为一体。” 用宋诗笔法写唐五代词中意境,这就是刚健清奇的承焘体。姚鹓鶵在赠夏老的《玉楼春》中写道:“辛姜一手阳春曲,咫尺便看追玉局。兴来平地看青春,诗入空肠歌绿萼。君词多骨我多肉,瘦硬神通君所独。与君同合字癯仙,昔有吴侬歌裂竹。” 指出了他对苏辛、白石的继承与瘦硬通神的特点。     奇创性可说是夏词的首要特色:如写桐庐江行的夜色“万象挂空明,秋欲三更。短篷摇梦过江城。可惜层楼无铁笛,负我诗成。杯酒劝长庚,高咏谁听?当头河汉任纵横。一雁不飞钟未动,只有滩声”(《浪淘沙》)。写武汉大桥通车:“人间天上两星桥,汉江正秋宵。黄鹤不须招,看人比江楼更高。红旗舞处,人民事业,千古浪难淘。容我伴诗豪,挟白月飞过怒涛”(《太常引》)。又如《题王船山手稿》:“六经生面,岩壑书成关世变。宙合苍茫,并世相望有顾黄。风云叱咤,红紫江山环讲座。不待扶筇,开卷光芒见祝融”(《减兰》),皆骨采骞腾,想落天外,令人有观止之叹。     深折是夏词的第二个特点。文艺贵变,层次、曲折与错综是服膺于变化的需要的。一览无余,一泻到底不是艺术,一唱三叹才是艺术的高境。夏词于此极见工力。如《清平乐•黄河舟中》:“离心东注,一派茫茫去。料得剪灯楼上语,今夜春寒几许?枕边数拍哀笳,酒醒且莫思家。只在深闺梦里,几曾身到天涯。”词写对新婚别后妻子的思念,却不从正面写,而移位到对方——写剪灯人对自己的惦记。明明是行经在浊浪排空的黄河天际,却说成只在深闺梦中。以深折之笔出之,既含蓄又浑成,自是高境。另如《临江仙•将入雁荡寄心叔》:“挥手山楼灯火伴,音书南北都稀。阿连最少最相思。观身因悟易,临事见能诗。岁岁扁舟苕霅约,几番开谢梅枝。梦中台荡有归期。一筇如忆我,双笛更邀谁。”“心叔”即任铭善,是夏老最器重的门人。词里比之为谢惠连。“一筇”两句,意谓你如想我这个扶杖的老人,就快来雁荡伴我吹笛吧。倒折用笔,便觉意足层深。其《浣溪沙》写湖窗景色云:“湖上游人羡画阑,午风似酒坐忘还。帘波诗思有无间。知画修蛾谁最好,但愁幽兴各无闲。家家分绿看吴山。”下片三句是说,尽管有最美的佳人,也无暇追求,因为大家都被吴山的春绿吸引住了。湖山之美就这样巧妙地渲染出来了。其《菩萨蛮》云:“百年作计归来早,官桥杨柳风先扫。何路问关山,山山娟血斑。家多多翠竹,让与霜禽宿。莫访淡妆人,天寒倚市门。”此词上片谓沦陷山河,处处血痕。下片所言倚市门之淡妆人,则指投向汪伪的旧友。用比兴寄托之手法,表示痛惜与绝交。意严而笔婉,当细心体会。     理趣是夏词又一显著特点。夏先生耽嗜哲理,于佛学、理学造诣很深,对西洋哲学也下过相当的工夫。故其词中往往洋溢着理趣与对人生的觉解。如:     过雨春溪万佩鸣,草虫能学鼓琴声,溪头侧耳有牛听。隔水数峰犹在定,过桥孤杖莫相惊。滩风到面小诗成。(《浣溪沙•灵峰晓行》)     门外苏堤接百堤,窥门好鸟四时鸣。吟人笔下有花枝。霜霰不惊容阅世,声华渐淡可言诗。西风酒面立移时。(《浣溪沙•压堤桥赏荷》)     欲话西湖各沧神,巫夔归路亦兵尘。重温旧梦真如画,不泣新亭要有人。     诗脱手,酒沾唇。何须攀柳更梭巡。疏梅筋骨凭君看,数点能回天地春。(《鹧鸪天•送成业诸生西行》)     第一首写人与自然的契合;第二首写勘透声华的道心;第三首写“数点能回天地春”的生机,皆意味深长,具有儒门与释迦气象。夏先生词作与一般骚人名士不同,充满衮衮天机,有一种高远进取的精神。他在一首诗中告诫友人“莫向西风添苦语,四山红叶正如春”。正是这种胸次、气概,使他在词坛上别开生面、度越前人,成为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峰。     夏先生的词学研究与创作都取得了震灼古今的成就,在上一个世纪的词林中堪称独步。王季思先生在唁电中称他为“一代词宗,芳流海外;等身著作,光照人间。人生到此,可以无憾。”可谓定评。如何深入学习这份词学遗产,继承他的宝贵经验,以提高当前词学研究与创作水平,有着现实的意义。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发扬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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