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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日楼词述论稿(2) |
| 作者：萧文立 |
月，团圞犹在故乡看。
《九月八日雨》：无端大地变沧桑。离乱经年滞异乡。秋老满山风雨急，忽惊明日是重阳。
与福苌过从最密。授福嘉弟读。
六月十七日，日本明治天皇崩，八月三日大殓时，日军酋魁乃木希典夫妇竟切腹以殉。
《海东杂记》：居东二年，最令人惊心动魄者，为乃木大将希典殉明治天皇一事。当天皇奉安有期，大将决以身殉，预作遗表及遗书数通，与其夫人及知交。届期群臣执绋恭送，大将独家居，闻梓宫出宫之炮声，即切腹自裁，夫人已侦知其志，同时亦自尽殉。大将为此有深意，盖其时有权奸秉政如吾国袁氏者，其心叵测，恐嗣君为所诱惑，而动摇国本，故效古人尸谏，虽遗表未宣布，国人有心者皆喻其意，于是各报纸著论推崇，累牍不休，甚至大将所用之一杯一箸一几一杖以及儿时之玩具，皆摄影列之报章，权奸惶惧，未久即不起，殆所谓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者欤。伯父、王姻丈及家大人皆叹仰不置。伯父为道大将轶事，大人每日为据报纸解说其旨，虽吾辈小儿女，亦不能不为动容也。大将尝与旅顺之役，二子皆战殁，是役虽胜，所伤实多，奏凯后驻军金州，有诗云，山川草木总荒凉，十里腥风新战场。征马不前人不语，金州城外立斜阳。虽胜不骄，且含有无限凄楚，蔼然仁者之言也。
案甲午日俄两役，乃木在我奉天之旅顺金州屠戮我无辜民众无算，宜乎国人斥为屠夫，初日仁者云云，自是闺阁中人不明大势之谬言。然此一事当时确为震动，尤其雪堂邈园二公，方为国内袁世凯窃国柄于寡妇孤儿而痛心疾首，携家浮海，此物此情，自不能不有动于心。
癸丑 民国二年 一九一三年 十九岁
甲寅 民国三年 一九一四年 二十岁
暮春，母氏水土不服，举家遂乘春日丸回上海，风景不殊，举目有江山之异。为赋《风入松》。住打铁浜润德南里。案，邈园回国日，罗静《初日楼主人年谱》云上年九月，鲠翁《永丰乡人行年录》云是年首春，均误。此据邈园初日父女自编词集。
夏，母氏病几殆，日夜侍疾，九月始瘳。
邈园公与金颂清合设食旧廛书肆于上海，随因涉购天一阁被盗书讼事歇业。
外祖母由淮安来依。
乙卯 民国四年 一九一五年 二十一岁
邈园公又设蟫隐庐书肆于上海今汉口路二八三号左近。
丙辰 民国五年 一九一六年 二十二岁
正月，二弟福陬生，四月殇。
三月，移家大东路祥鑫里。
丁未 民国六年 一九一七年 二十三岁
戊午 民国七年 一九一八年 二十四岁
七月，三弟福骈字君俪生。
己未 民国八年 一九一九年 二十五岁
正月，福苌夫妇由日本来上海治疗休养。为赋《金缕曲》我与君同气，王国维于福苌许见之，诧为女子中所未见，谓闺秀那得如许笔力，称异者再。
十月，移家积治里，与福苌所居育才公学为对面。时来共居一宅，朝夕聚首，谈学论文。
庚申 民国八年 一九二零年 二十六岁
二月，移家爱文义路诚意里。
夏，病腋不收口。母氏陪至广慈医院，云须开刀，取肋骨二，乃能愈。福苌时经宝隆医院院长德国人康科氏医，乃代请诊，服药两周而愈。
季冬，邈园先生排印《老泉先生文集考异》，为参校誊清之。
秋冬，得君楚书，知病重，再赋《金缕曲》投我书盈袖以慰之。
辛酉 民国九年 一九二一年 二十七岁
三妹慧病肺及腹膜炎，四月转地淮安疗养，六月愈，回上海，又病副伤寒。
福苌往天津养疴，九月卒。
《书君楚从弟手钞唐诗遗册后》：予幼与君楚三弟从严亲受学，均邀激赏，后此南北分辙，聚首时少。岁己未，弟归自海东，养疴沪上，共僦一廛，朝夕谈讌极其欢，时复拈弄笔墨，以为娱乐。此册即当时书贻三妹者也。群居之日，弟以授三妹译文，故饔飧恒失其时，每盘餐既具，而讲授未终，必不为辍，促之，惟漫应，比其皇然就座，则羹炙冰矣。弟妇病之，积有违言，慈亲不怿。迨弟妇之津，弟独留，遂析居，渐绝过从，咫尺之间，有如秦越。弟妹等殊有离索之感，爰各珍其手迹，以志鸿泥。时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为解。弟北归后，于今岁之秋，竟病殁于津寓。呜呼，往事成尘，宁堪回首耶。笥中旧藏弟之手书数幅，至今不忍睹之。会仲妹以季妹所藏独多，从之乞焉。季妹发箧出此册，墨迹如新，斯人已杳，灯前相顾，不尽黯然。回忆曩者初倚声，每成一阕，弟辄激赏不已，数月来甚思制一挽辞，以写同气之谊知己之感，顾意绪茫如，因循未就，然终当勉填数解也。三妹既得是编，重加装整，因濡笔书其后。
十月，次妹静三弟福骈病天花。
七月，外祖母去淮安依次女。
影写汲古阁藏宋本《花庵词选》毕，明年，邈园公付影印。
儿时趋庭受四子书，粗知文义。年十二三攻针黹料米盐，遂废读。然乘隙辄把一卷，间学为吟咏，摸索自得，下笔斐然成章，尤工长短句。家藏诗甚少，词则各家几无不备，邈园公又多作词少作诗，濡染使然也。自言兴到笔随，若有神助，则投笔鼓舞。七月，邈园公刊所作词为《徴声集》，并附其诗词《初日楼稿》于后，为序有云，惟所作音调每多抗激，诗虽以穷而工，然非言穷即谓之工。予家虽屡空，庶几未竟冻馁。昔人句云，小时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庄或有焉。又云，少年文字，当绚烂峥嵘，不可便趋老练。至于诗词，更当如初日芙蓉，而不当若晚秋杨柳。既刊，况周颐谓立意新颖，语多未经人道，欲收为词弟子；而初日不屑为此，邈园乃以恐盛名损福、不欲有声于时谢之。别有不知姓名者著论推崇。
壬戌 民国十年 一九二二年 二十八岁
邈园公为择婿事累与郑孝胥商，郑颇留意。三月十三日，邈园公携子女至郑之海藏楼看樱花；二十九日，与次妹静再至看花；三十日，邈园公以所作《沁园春》拾翠寻芳示郑，郑日记中许为甚佳。五月，与三妹拜郑。重九，携三妹与郑孝胥女文渊宴，赋《水调歌头》爽气揭天宇。
《秋日有怀郑文渊姻姊伏波书以代柬》四首：
灯火深宵渐看亲。几回掩卷忆幽人。银钩铁画簪花体，是否窗前染翰频。
秋高楼阁乍生寒。珍重风前莫倚栏。连夕月明应少睡，清光只可隔帘看。
园樱见说遭风妒。却是楼前第几株。料得封培还似旧，春来能许著花无。
不向名园作胜游。依依竹树在心头。关情更有黄花约，准拟重阳一上楼。
仲妹读《花间集》，谓古香秾艳，非今人所能学，乃摹其体，作《菩萨蛮》《更漏子》二阕。
四月，次妹静适郑明字东启，郑孝胥犹子也。
福嘉病肺，吐血。
癸亥 民国十一年 一九二三年 二十九岁
秋，邈园公重拾旧校《龙洲词》，命佐校为定本付排印，明春印成。
甲子 民国十二年 一九二四年 三十岁
三月十六日，福嘉病卒，以为有生来未经之奇痛，体素健，至是当食而哽，遂罹胃疾。诗词更几绝笔，惟吟咏伤悼，至于再三。为录其窗课五篇并诗一首为《君鱼遗文》，并为小传，以谋传其人。
《君鱼弟小传》：弟讳福嘉，字君鱼。龆龀端谨异常儿，七岁受小学书，琅然成诵，会国难作，避地东瀛，大人端忧多暇，乃自为讲贯经史，悉能了解。逾年复内渡，栖迟海上，横流日亟，礼教凌夷，不能求学于外，时又生计穷蹙，大人义不饮盗泉，觅食枯蟫故纸中，日不暇给，遂无能课其学业。弟方总角，不为童游，每杂家人操作之馀，辄自诵习，默识心通，久而所学大进。比弱冠，日侍大人治故籍，校雠采辑，博极群书，观览既富，知所去取，尽得为学之道。居常习于庭训，以礼法自绳，性本俭朴，长益冲淡寡欲，虽法书名画非所好，起居服御尤不辞简陋。居家曲尽孝友，平日侍两亲，未有不笑而先启口者。两亲有诏语，亦未有不以笑靥迎之者。呜呼，先圣色难之训，弟殆明其义矣。貌虽和易，而于世固落落寡合，有以宴游饮食召者，谢不一赴。惟人有急难，则趋之恐后，摩顶放踵所不恤也。出必端拱疾趋，即百戏陈于前，未尝少驻属目，识者服其凝重。或以迂阔讥之，意不少动，且益为 。以故人鲜知之者。武进陈容民太守与大人为道义交，每谈恒肃立旁听，退辄告人以所闻，往复郑重，必达其旨，盖景仰之，私有不能自己者。大人闻之，喜其能知向道也，为请于陈师，得执弟子礼。由是益自奋勉，祁寒盛暑，非涉丙夜不辞卷，举凡古今治乱之要，天道盛衰之理，具能参解其端，落笔为文，简劲有古致。陈师器异之甚，每称于人曰，是子见道明，说理透，可与言圣道之大。数十年来，吾未见后辈有此矣。呜呼，孰意天夺其年，不使造就耶。先是，大人印行宋本《东坡文集》，用新法以铅铸版，全书皆成于弟手，未免有伤筋力。辛酉之秋，咳血数四。次年春，疽发尻际，然犹伏枕读书百馀卷。长夏创稍平，能伏案事篆刻，方喜其有瘳，讵入冬咳血复不止，病甚，叹曰，吾惟不善养其心，致愤世嫉俗，积忧成痗，今乃知偏狭之过矣。嗣是日就沈绵，颓然伏处，顾心转以宁谧。犹冀能有起色，已而委顿益甚，方以为忧。一日昧爽，痰忽上逆，绝而复甦，逾数刻复作，竟不能救，奄忽而终。弟生于光绪甲辰年三月十六日申时，年仅二十有一。呜呼痛矣。殁后父执诸老，哀之弥笃，其始不敢赴于陈师，及闻耗，痛形于色，仓黄来弔，大人截之门，力阻却之。闾里见者，伤悼涕零。嗟乎，于此可想见弟之为人矣。以齿卑，学未就，两亲不欲为求铭诔之属，恐岁久湮没无闻，谨为缀述，录附遗文之末，差不没其生平。异日或得系诸家乘，以永其传也。
《雪弟案即福嘉殁既四月，两亲方议归葬其遗槥，而风烟忽起，道路梗塞，既不能首途，羁此复虑及于兵燹，举室惄焉忧伤。此时此境，虽长歌不足以当哭，寥寥二十八字，讵可抒悲，亦勉为达语，以自解耳》：明蚁如膏漫自煎。且凭忧患送华年。从容历尽恒沙劫，梦竟须还忉利天。
《三十生日集陶》：少无适俗韵，委怀在琴书。閒居三十载，不乐复何如。
乙丑 民国十三年 一九二五年 三十一岁
追思君鱼弟去春病重事，赋《采桑子》轻寒恻恻生遥夜以记痛。
去冬患肩痛，今春益剧，医者佥云肺病。一夕恍惚中闻人云，是疾食菌当愈。越数日，邈园公持示一药，云木灵芝，煎服旬馀跃起。为赋《沁园春》一病沈沈纪其事。
六月，侍邈园公至天津祝雪堂公六十寿。雪堂公以其能读书明大义，素挚爱之，今讶其瘦，因留小住。
《养疴津寓，长者为制冬衣二袭，长可委地。考其尺度，虽为时尚，实则宫装旧制耳。服之温暖适体，而同辈辄事揶揄，赋此解嘲》二首：
此生幸免误儒冠。忽试青袍胆欲寒。岂有文章能报国，神州戮力自知难。
内家装束贵当年。学步邯郸一惘然。巾帼犹存宫样体，衣冠何日更朝天。
除夕，侍雪堂公夫妇坐贞松堂夜话，赋《满江红》饮罢屠苏酒并《津门除夕》二首：
我生卅载逢今夕。总傍庭闱守岁除。此日忽教千里隔，称觞惟有托鱼书。
烛影摇红彻夜明。卧听童稚沸欢声。几回枕上惊乡梦，恍似高堂唤小名。
津寓群从多，诸嫂妹朝夕聚晤，又与蒙古升素庵先生允女孙罗绮字飞霞、雯字雲锦论学，不虑岑寂。闺友多欲得所作，时有赠答。
《赠静宜弟妇》案为雪堂五子福颐妇：山川秀气钟灵淑。窈窕无双人似玉。灿若红蕖出绿波，静比幽兰在空谷。一见欢然胜故交，令人三日浑忘俗。每从兰室挹清芬，殷勤共剪西窗烛。为道尝深花萼悲，伤心苦恨浮生促。从兹善病复工愁，瘦来不觉腰如束。我亦鴒原泪未干，相怜同病情弥笃。人生哀乐本无端，荣枯得失纷相逐。百岁为欢复几何，当歌对酒休颦蹙。羡君家庆溢门闾，岁岁庭闱增茀禄。小印何须署恨人，峨眉岂效穷途哭。吾季高怀况绝伦，藏瑜抱璞守天真。两京缪篆工摹拟，秦玺新镌妙入神。君亦偷閒喜奏刀，同工异曲竞称豪。艺林他日留佳话，赵管才名定比高。
《题镌镇纸铜尺赠飞霞雲锦两世妹。两妹欲执贽请业，余不敢承，诗意及之》二首：
空喜埋身故纸堆。清难比玉敢量才。坚凝自信同金石，好把琉璃砚匣陪。
自非宝剑值千金。也见平生一片心。留镇故人萤雪案，下帷珍重计分阴。
雪堂公长孙继祖时年十三，每自塾归辄来诣，嘉其循谨，提耳摩顶，器异逾辈行，勖作通儒。继祖喜其所为诗词，尝写词意为作《閒庭负手图》。临归赋词别其母，遂云“待他小阮庆宜家，来酌宾筵，欢笑醉流霞”。归后且时时手书督勉，以名山事业相期。
丙寅 民国十四年 一九二六年 三十二岁
新春，由天津返上海。
二月初二日，郑孝胥夫人七十寿辰，与海藏楼寿宴。晚寒峭甚，郑女文渊假以一裘，而当筵大醉，吐漫襟袖，次日方醒。三日后赋《沁园春》志歉。
十月，受南浔周延年聘，为继室。延年清光绪二十二年丙申生，字君实，号子美，以号行，时为南浔刘氏嘉业堂藏书楼编目部主任，后历主大学讲席。
孟秋月，邈园公排印《东莱标注老泉先生文集》十二卷，为参校之。
《得季妹来书，知苦寒病足，寄此慰之》应作于此时或稍后：朔风凄且厉，北望起愁叹。雁行分两地，朝暮形影单。半年不相见，一念同萦牵。书来频问我，殷勤勉加餐。我瘦宁足虑，子步胡太难。痛楚常达旦，难得无忧烦。双眸既炯炯，长夜愁漫漫。清癯本如鹤，应更消朱颜。暌隔虽千里，受阻情相关。岂不欲临视，奋身无羽翰。愿君好珍重，休嗟行路难。负暄长廊下，披图填消寒。知音聚三五，言笑相为欢。群居至足乐，宽怀幸少安。律回岁将转，复见薫风扇。微疴定兴辞，翩翩步姗姗。归来探江梅，南国春无边。
丁卯 民国十五年 一九二七年 三十三岁
九月二十四日，在南浔与周延年成礼。嫁非其志，邈园又珍爱过甚，加以颠沛流离，故迁延至今。作《述怀七十韵》。
六月，邈园公为刊《初日楼续稿》。
戊辰 民国十六年 一九二八年 三十四岁
首春，邈园公重印《经进东坡文集事略》，为参校。
春暮，侍父母赴杭州游西湖，尽室偕行，留连数日，殊惬心。和欧阳修《西湖好》联章成《采桑子》西湖好十阕，其“春深雨过西湖好”一阕刊于《词学季刊》。
七月初九日，长子世继于周为第三子生于上海。
己巳 民国十七年 一九二九年 三十五岁
十月，作苏州虎丘天平山之游。同游者堂叔振□字叔勉、三妹明及明借读之塾师宣铎字雨苍。
延年于蟫隐庐刻《永乐大典本金刚经》一卷。
庚午 民国十八年 一九三零年 三十六岁
辛未 民国十九年 一九三一年 三十七岁
十月三十日夜，次子世禄生于南浔周氏老宅。
壬申 民国二十年 一九三二年 三十八岁
五月，延年成《庄氏史案考》一卷，邈园公于蟫隐庐为铅印之。
六月，偕延年侍母氏等回淮安，八月始回，延年则留数日即先返。
秋，延年为上海圣约翰大学国文系教习。
冬，移居吴门，居城南泗井巷十八号。既婚，事姑嫜如父母，然家难频作，不遑宁处，延年又逃于禅作汗漫游，遂杜门索居，料米盐抚儿女，无亲故往还，形影相弔，萧瑟之怀，形于篇咏。
十二月初一日，长女世贞生于寓。
癸酉 民国二十一年 一九三三年 三十九岁
七月，移家上海康脑脱路翰绶坊七号，旋移居同路庆馀坊九号。
冬十二月，周延年叔父庆雲去世，代鹾局同人为文祭之。庆雲字湘舲，号梦坡，曾资助延年生活学业。实业家收藏家，创浙西鹾务学校，为旅沪南浔公会会长、上海湖州会馆总董。著作汇为《梦坡室丛书》，编有《盐法通志》《历代两浙词人小传》《浔溪文徴》《浔溪诗徴》《浔溪词徴》《浔雅》，集资为文澜阁钞补《四库全书》四千四百九十七卷。
《代鹾局同人祭三叔舅文》：维年月日，同人等谨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梦坡周公之灵曰：呜呼我公，苕霅灵钟。门承通德，世仰高风。生而岐嶷，长而雍容。年方弱冠，驰誉黉宫。踪阻鹏程，弃儒而贾。牛刀小试，其利大溥。浙海之东，场滨斥卤。经营卅载，衣食万户。光宣之际，新学竞兴。爰设鹾校，用迪后生。苏浙接壤，初通辙迹。拒款风潮，震惊邻国。呼号奔走，公与其役。倍历艰难，深资擘画。武昌事起，玄黄反覆。感喟沧桑，隐居沪渎。世值贞元，梦感玉局。晨风结社，诗成刻烛。孝思不匮，建塔理安。金经手写，花雨诸天。优游图史，跌宕琴樽。搜罗文献，著述等身。抱残守阙，端赖斯人。洎乎晚岁，烟霞是癖。寻幽选胜，扶笻蹑屐。梅补灵峰，湖山生色。秋雪庵中，群贤毕集。扬风扢雅，不遗馀力。念公生平，得天独厚。曲奏霓裳，诗赓黄耉。古稀之辰，方谋为寿。岂图一旦，寝门瑟撤。贞疾弥留，謦咳莫接。呜呼哀哉。昊天不弔，公竟云亡。山颓木坏，薄海同伤。星霜虽换，凄怆难忘。来瞻素旐，悲激中肠。敢陈俎豆，恭奉馨香。同伸哀悃，奠公一觞。公其有灵，歆此椒浆。呜呼哀哉，尚飨。
甲戌 民国二十二年 一九三四年 四十岁
移家康脑脱路荣宁里七号。
春仲，邈园公影印《沈虹屏书春雨楼稿》，为检诸书有关陆煊沈彩事迹五则，仿沈彩笔意录附。
仲夏，为延年序所编《万洁斋丛刊》。
《万洁斋丛刊序》：丛书之刻，始于宋之《儒学警悟》，世传为左圭《百川学海》者误也。明末其风已盛大，如天台《说郛》，华亭《秘笈》，皆成书数百种，然多删节原文，肆意改窜，故明季剞劂，不为后世校雠家所重。洎乎有清，学术凌轹前代，丛书之刻，渐趋严谨，名著佳籍，流布日广，抱经尧圃长塘南海之书，莫不见重士林，珍同球璧。逮至末叶，士大夫犹斤斤于此，搜求秘籍，使已佚者复存，绝版者更续，不取陈陈相因之书滥灾梨枣，其学识有足多焉。夫昔之治目录学者，仅以丛书属之子部杂家，乃至晚近，名目繁多，海盐顾氏爰有《汇刻书目》之辑，各家赓续，遂于四部之外，别成一类，综其成数，殆不下数千种，吁其盛矣。吴兴刘氏嘉业堂，庋书数十万卷，外子为任编目之役，枕籍其中者，凡九阅寒暑，暇则选秘册手录之，汇为《万洁斋丛书》，扃之箧衍，忽忽数年。比因觅食海上，饥驱皇皇，无复当时意兴，然以不能偕俗，出门无与言欢者，则亦唯图书一室，把卷自娱而已。春晴累日，发箧曝书，见旧钞宛然，恐岁久或供蟫蚀也，因劝付印，以广其传，或亦藏书家所不废乎。杀青既竟，因书其端。甲戌仲夏，上虞罗庄序于海上之初日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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