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林圣文说:“大陆的学生比较用功的,这一点我就不同了,我小的时候常常逃课,喜欢到乡下外婆家去,有一次爸爸开着车去找我,我从泥塘里刚刚爬出来,他没认出是我……后来认得是我,就罚我站了两个小时……”林圣文讲得十分轻松,也很坦率,或多或少使得杨萦受了感染。“还有一次我和人去澳门,我赌回一个金戒指,就把它藏在客厅的地毯下边,楚阿姨清扫卫生时把它扫了出来,结果,爸爸一气之下,就把我送到美国,当时我的姐姐在美国读书,因为家里给的钱太少,我只好一边读书一边帮姐姐做事,后来我到南加州大学读经济,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我比较成功的是推销圣诞礼品,每年在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赚足了去欧洲或马泰旅游的费用……我一直想到大陆旅游,总算有了这个机会。”     杨萦还微笑着,是一种比较得体的笑。     “越南现在也很好玩的,”林圣文仍继续他的思路,“可以买到一些风俗货,还有,越南的女人很便宜,河内的街头很多,一顿西餐的价格……”     杨萦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大陆也很热闹,观光也挺容易的,可你要深入进去,恐怕就不简单了。”    “这一点我比较相信……杨小姐,我很愿意听听你在这方面的意见……最好是公司方面的。”杨萦的戒心已经在林圣文的闲谈之中开了锁,况且,老板总是老板,老板这么虚心地向你请教问题,并不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杨萦说:“的确有一些看法,我认为,不管公司是哪个国家的,也不管管理方式是什么样的,它首先必须适应我们这儿的文化传统,也就是新近流行的“本土化”说法,……就是说,老板要谙熟大陆的观念和行为方式,只有水乳交融了,才能做到游刃有余……”     林圣文点头赞许。    “还有,老板做事情要公平,比如分配问题,大锅饭连我们公有制都放弃了,没想到咱们这样国际有名的大船公司还实行大锅饭,比如我上个月为公司赚了一万美金,有的人只赚了二千美金,可收入都差不多,相反,谁与老板的关系近,得的份额就多,你知道的,象何丽同志(她不知道怎么习惯性地把“同志”这个词加上了),她就从麦克那儿得到不少好处,时间一长,大家就不会服气……你也是中国人,中国人的价值观你一定不会陌生,所以重要的是老板会收拢人心,大家心齐了,才可以把事情做得漂亮……” 林圣文不断地点头。     林圣文的态度进一步鼓励了杨萦,于是杨萦对上述观点进一步加以说明:“我弟弟——是我丈夫的弟弟,他在一家日本独资企业当雇员,由于某些原因,职工与老板间的关系就很对立,有人在卫生间里写:‘打倒日本鬼子!’因为我弟弟——是我丈夫的——是副经理,就更容易招惹麻烦,……后来也真摊了一些麻烦(杨萦把她丈夫的弟弟挨打的事用了一句‘麻烦’概括过去。)所以说,老板重要的是拢住人心,这很重要。     “是是”林圣文说。     “还有,”杨萦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还有,最好不要在身边找女人,麦克就是前车之鉴,身边有女人很麻烦,她知道的秘密越多越麻烦,关系越密切越麻烦……”     “有一个问题。”林圣文笑着问杨萦,“给总部的信,那个署名“J”的匿名信是你写的吗?”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杨萦瞪圆了眼睛。     “只是问一问。”     “不是。我绝不会干那种事的。”杨萦说。     “如果是你,我也许会更加敬佩你!”林圣文说。     这时,老秦拖着脚步进来了,见林圣文正与杨萦谈话,他站在门口儿笑了一下。杨萦还是很少看到老秦的笑,老秦这一笑,她觉得不象老秦似的。     老秦说:“没事,没事儿。”     杨萦站了起来,对林圣文说:“您忙吧!”     “好,以后再找时间谈。”林圣文说。     杨萦从里间走了出来,走到第一个房间,好像老秦正用身子挡着什么,可惜老秦的技术不够熟练,杨萦分明看到老秦身后露出方便袋里装着的圆盒儿,好象是新上市的“中华鳖精”什么的滋补品。     看到这些,杨萦挺后悔的,她觉得今天的失误比较大,她不该向林圣文讲那么多的话,她一向主张与老板保持距离的,关系太近了就有了危险,而且,她对林圣文几乎一无所知,今天怎么了呢?一向能把握自己的杨萦觉得今天很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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