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萦说:“这是问题的两个方面,你本来是优秀的经济学家,在将自己放在成千上万的经营者队伍里,你同个体户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与这些人打交道,凭着你一贯坚持的不浪费生命的原则,哪个更浪费生命呢?”     “这要怎么看了,你说我们现在面临的是生存本身还是理论问题?”     “我认为两个都存在。”     “可对我个人而言,生存问题是起码的问题……”     “好啦,说到这儿就不能再谈下去了。”杨萦说:“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说服你,不过,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认真帮你去做。”     津子围并不想就此结束谈话,他对杨萦列举了古今中外的大量实例,来说明创业必须有一个艰苦的过程,完成三个境界时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准备三年打基础,七年成气候(他将五年计划拖到七年啦)。”     “愿上帝保佑!”杨萦说。     所以,就是在这种困境下,津子围也咬牙挺着,他见到所里的人就说:“有些人很关心我的发展,议论是件好事,不管议论好的或者不好的,我都认为是关心我的热忱,单就我而言,不象大家想的那么好,也不象大家想的那么不好,经商是实践过程,与大家的议论无关。”     对方说:“大家对你是有信心的,现在不是有车坐了吗,咱所的副所长还没车呢。” 津子围的车是一辆二手的东欧产的车,花七万元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习惯掉前轮,减震、机关都常出毛病。一听车的话题,津子围就有些沉不住气,他说:“不是因为有车了我有信心,就是我今天在街头要饭我还是津子围,我有信心比别人要的好!” ……     这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津子围决定不再想往事,他又给杨萦挂了一个传呼,挂过传呼之后,他想一想,又给杨萦打了一个电话。     “杨萦在办公室,这使得津子围有点不痛快。”     “我今天给你挂了不下十个传呼!”     “真巧了,就今天没带。”杨萦说。     “好了,”津子围说,“今天晚上请‘信托’的荆处长,还得你来撑持局面。”     “今天,今天不行,我们新老板刚来,今晚全体员工聚会,欢迎新老板……”     “又巧了是不是。杨萦,你知道我那笔生意在月底就见分晓了,现在正处在关键口儿,把还贷的事往后拖一拖……”     “改明天行不行?今天真的不好冷场。”     “我已经同荆处长约好……他也好不容易才答应,他还说现在忙呀,人际关系不好处,有些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一些带味儿的话,你是知道我的处境的,没办法,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现在的关键是过这一关……你不会也对我有怨言吧?”     “这么说不怕招嫌疑?”杨萦说。     “什么嫌疑。”     “我对你的嫌疑?我会考虑你的胸怀问题。”     “那么,我怎么说才能请你来,并且没有问题?”     “其实我去不去不重要……如果你太勉强我,我会觉得不痛快!”     津子围愣住了,他沉静了一下,说:“好吧,我是有点急躁啦……”     放下电话,津子围点了一颗烟,他急促地吸了两口,又将烟碾在烟缸里。     津子围想,请荆处长一定得有女人。有女人,荆处长的眼睛就会发亮,有些话就会好谈一些。不过公平些讲,杨萦的确为他受过委屈,贷款时请荆处长,杨萦喝得两腮粉红。荆处长一边推挡,一边说:“小姐敬酒有讲究,第一杯握握手,第二杯搂一搂,第三杯往下走。”杨萦一定不喜欢这种粗俗下流的语言,可她还是微笑着。当时,津子围觉得胃里的酒在燃烧,热流直顶到鼻腔……想到这儿,他又觉得自己没把杨萦推到公关的位置上,如果自己仅仅是利用杨萦,他就不会有愤慨的感觉,再有就是杨萦本人,她是个机灵而又聪明的女人,她自然会把握好尺度……杨萦不能来,真是他一大损失。     津子围开始翻着名片夹,一下子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些素质低的女孩对荆处长来说,大概早已司空见惯,吊胃口是不可能的,只有品位高、素质高的人才可以调动荆处长的浑身解数……找谁呢?     突然,津子围想起依舒,如果依舒能参加晚上的宴请,那整个局面就不一样了。对,就请依舒。津子围拿起电话,电话是拿起来了,可摁号码键时,津子围的手开始发抖,他觉得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对哪一件事丧失过信心,只有依舒是个特例,他真的没把握能把依舒请来,在大学里,他一直暗恋着依舒,依舒除了一层层地剥掉他的信心以外,连一次握手的机会都没给他。毕业的时候,津子围已在国内名声鹊起,而依舒却视而不见,搞得津子围听到依舒的名字就觉得两腿发软……尽管这些都被岁月的风尘淹埋了,可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心跳还是乱了规律,他想他的脸色一定苍白。     津子围几乎记不得他是如何对依舒讲的,没想到依舒答应的比较干脆。     “没问题”依舒说。     津子围放下电话,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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