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连连点头:“对,亏得你提醒我,朱丽,我会好好请你一次的。”     “没问题,”杨萦说,不过杨萦大概不会真的接受何丽请她,倒      *邓析是古代专给人出主意的人,一天,有一位捞到财主尸体的人与财主的儿子相争不让,得尸者就去找邓析,请他出主意,邓析说:“多要钱,他在别处也买不到。”财主的儿子也去找邓析,邓析说:“少给钱,别人谁也不会买。     不是觉得何丽的钱路问题,没这种事她也不会去,她一直觉得何丽比较可怕……     下午两点,大家都去机场送麦克,麦克打扮得象一位旅游者,他那件印着“我登上了长城”的丝棉背心紧紧地裹在身上,腹部的几层松肉全被充分体现出来。麦克还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长长的帽檐儿正好将头顶的阳光遮住,尽管如此,麦克的鼻头和额头还是密布一层谷粒大小的汗珠儿。     在欢送的人当中,何丽一直在前边,这一点没问题,杨萦在中午聚餐时就看到何丽脸上的光泽,如同长久在病床上的人完全康复一般,她的眼神儿又活气起来。在餐桌上,何丽几次寻找着杨萦有意躲闪的目光,终于碰上了,何丽就挤了一下眼睛,这在杨萦的意料之中,她知道何丽准能成功的,在她给何丽出主意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准成,麦克是那种面对蒙面人拉开抽屉,手颤抖着拿支票而不是拿手枪的人,就人与人之间来说,全然不是外在的东西,国籍、宗教、文化、修养……不是这些,而是两个人的勇气和意志的较量。麦克不会与何丽“拚”的,他会用各种办法保护自己,包括使用他绝不会心甘情愿放出去的美金……何丽赢了,她又发了一笔“洋财”。这笔洋财的数量不得而知,可它的确平复了何丽的怒火,相反,却搞得何丽的心情出奇地好了起来。     在飞机场,何丽柔声细语地对麦克说:“别忘了我们,常打电话!”     麦克说:“我不会忘记大家的,这一年是我一生中的特殊经历,很有意思的。”     大家又说麦克有机会还要请大家,麦克常说请大家,却迟迟没有兑现。     麦克说:“我会的,在国外、在大陆,哪里都行。”     老秦说:“我只能盼着台湾回归祖国啦!”     大家又笑起来。     麦克打了身边的继任首席林先生一拳:“阿文,你一定会比我干的漂亮,是不是?”     “不不,”林先生说,“我正在羡慕你呐。”     “也是。”麦克笑着对大家说,“说真心话,我比较感谢写信的人,是他客观上帮了我的忙,不然,我不会这么快就幸运地回家了,我很想我的太太和孩子们!”     杨萦在一旁看着,不知一个什么念头的驱使,她突然想起老人家的一篇文章,那文章的结尾是:“司徒雷登走了,白皮书来了,很好,很好。”这个念头与眼前送麦克的事没什么相干。不过她单方面地想,也许司徒雷登走的时候一定挺尴尬的,就象麦克一样,尽管麦克始终保持着完整的笑容,但麦克一定十分尴尬。 送走麦克,公司的一些人就顺道走了,杨萦得回公司,她必须得把一位客户运往南非的货运报价报出去。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杨萦在磁化器里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半杯。她一只手拿着杯,一只手将电话拿了起来,夹在脖子上,她想给津子围拨一个电话。     正要拨电话的时候,一个电话冲了进来。    “杨萦呀,我正在找你!何丽在吗?”是范琳。     “她不在”杨萦说。     “那你转告她一声也行。杨萦,明天下午五点,我在‘大世界’举行烛光晚会,请你参加,还有何丽……你再请几位好朋友……”     “是你举办的?”杨萦怀疑范琳的实力。     “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是总策划……后台老板是‘大朋’集团公司的总裁胡元明。……你认为该带谁就带谁,有一顿晚宴,大家也可借这个机会交流交流。”     “你是以什么名目搞的?”杨萦坐了下来,把电话拿在手里,那种夹电话的姿势有点太累了。     “难怪呀,一般总是这样,忙事业的人是不太记事的,明天不是教师节吗?胡总特精明,他能判断出这其中的广告价值,我接触那么多企业家,象他这种有见识的还真不多……明天有一些教师参加,所以你请的人最好有点名气,电视台、电台的人都来录音录像……你不是和津子围挺熟的吗,能不能请他来……”     “这我可不敢保证,如果知道你请他的真正用意,也许他就不来了……”     “别夸张好不好,现在名人不值钱了,况且一个搞经济理论的,摆什么架子……我已经请了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家厉言、获戏剧梅花奖的著名京剧花旦丹霞,还有全国卡拉OK大奖赛通俗奖的朱玉芳……津子围有什么?”     “你不要学会攻击人!”杨萦说。     “还不是你激的?其实,我是为大家创造一个交往的平台,说不准一交流,还产生不少经济效益呐!” 杨萦认为这话有一定道理,她说:“这样说还比较温和,不过同时,你搞这事儿本身也是为经济效益吧!” “只对一方面,”范琳当然准备充分,他说:“重要的是参与社会活动,这更重要。”     “好,我试一试!”杨萦说。     “这还差不多。”范琳说,“明天下午一点、最迟二点,你告诉我名单,我的手机号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还有,我表姐对象的事怎么样了?”     “真对不起,……不过,明天晚上可以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集大家的智慧,结果是不是更好。”     “有道理,”范琳说,“老板怎么样?……我是说你们新来的老板。”     “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我对台湾来的老板不抱多大的希望。”     “这只是观念问题,来一位白种人大家就心理平衡啦?……我不这样看问题。”     “也无所谓,”杨萦说,“我只是靠本事赚钱,我一向不关心‘政治’的……”     “有道理。”范琳说,“还有……”     就在这时,杨萦听到里间房里有水杯发出的那种声音,她的心“突”地向上蹿了一下,公司里还有人?她有些紧张地对范琳说:“就这样,明天我给你电话!说的时候就将电话扣下了。     杨萦放下电话就慢慢向里间走去,从里间第三个门的门口儿往里探头一看,她愣住了。     新老板林圣文坐在原来麦克坐的位置上,见杨萦伸一个头进来,就笑着说:“进来坐坐。”     杨萦想:糟透了,她与范琳的谈话林先生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林先生还忙呐?”杨萦用打招呼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读几份传真。”林圣文说。     “那就不打扰了。”杨萦想乘机溜掉。     “别忙,”林先生说,“坐一会儿谈一谈嘛!对了,以后不要总叫我林先生,叫我阿文……”     杨萦只好斜坐在林先生对面那个椅子上。     “说来我和你是第一个见面的,”林先生继续说,“一见到你,我就为我们公司有这么好的职员而充满信心……在来大陆之前,我对大陆了解的并不多。”     杨萦比较慎重地对林圣文笑了笑。     “杨小姐是哪个学府获学位的?”     “本科是师范学院,读研究生是在吉林大学。”     “读英文?”     “是,不过,现在有点后悔了。”     “为什么?”     “应该学一个专业,语言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你们习惯这么看问题,是不是?”     杨萦笑了,林圣文也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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