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书的空闲
路过楼后古老的广场
影院的各色看板
便将偏偏偶然的命运
红红绿绿地揭穿
在九月
小小的秋意里
把城里的方砖
想象成一脉脉整齐的田垄
就试探出黧黑的泥土
它温暖敦厚的品格
这季节
成熟的玉米等待着什么
我在教书的时候
用望女成凤的父亲
教给我的勤劳
一遍一遍深耕着
翻检着一百个年轻的灵魂
此时智慧的唱针
已幸福地指向
被我精心侍弄的山坡
是的
夜色真的很远
而生命的喘息近了
在九月
能粉碎庄稼地老鼠的阴谋
就等于刻苦地观照
一些空虚无聊的日子
我便热泪盈眶地告诉你
我是剥玉米人的女儿
１９９０年１１月
鞋 子
我曾经打着赤脚
在父亲走过的山路上鸡啄米似的亦步亦趋
我极迫切的愿望
就是有一天
山棘将挂破
我父亲大大旧旧的解放鞋
鞋子 那时候
你很孤独
你常以幻想的方式
进入我漂泊的航程
然后你便是
巨大的航船
是两只幸运的诺亚方舟
在削足无履的年代
饱满我弱不禁风的童年
如今我锃亮地行走
姿态优美地通过秧田
我把对你的歌颂
一遍又一遍
唱给一些水和一些阳光
鞋子 这时候
我扬眉吐气
可再一次见到父亲
我在他敦厚的脚掌上
读到这样的文字
有没有鞋子
其实跟赶路无关
１９９１年１０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