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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王震将军——中原突围诗草 |
作者:冉欲达 |
一张地图, 一支红蓝铅笔, 几个警卫队的同志跟着你。
王司令啊! 你不像一位将军 倒像个战士, 高山险路,丢了你的马, 有马的时候 你也不常骑; 若是谁有病走不动啦, 只要你看见 你一定把他扶到你的马上去。 你没有长统软皮靴, 你光脚穿着烂草鞋, 也不带手枪,却拄着一根竹棍子, 你那军服跟我的一样脏了, 你也不知道叫人去洗一洗。
快过西兰公路的时候, 你从我们连队前面走过去, 我问你:   “王司令啊!   还要几天   能跟陕甘宁部队会合啊?”  你笑了, 你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天!”你走过去了; “这两天 可要打大仗了, 娘卖皮的 路都给他们截断了!” 你自言自语地。
有一次 你骑在马身上, 用手遮着前额, 你看着那——   那秦岭的连绵的高山,   那在羊肠小路上,   急行的一列纵队。 你说:   “几千里,   全是山,   平原该多痛快呀!” 我记住了你的声音, 你的——将军的诗。
过西兰公路那一天, 全旅的人, 都挤在那个小村子里, 敌人的机枪打得好凶呵! 从头顶上 耳朵旁边 脚底下 开花弹嗖儿——嗖儿地 直飞。 “怎么办呢?” 谁都拿不定主意。 你跑上来啦, 你拿起望远镜瞧一瞧, 你站在小坟堆上看地形, (那里多危险呵!) 你问了问侦察员, 你跟老乡谈了几句。
沉默、思索,一分钟, 突然地, 你把手一挥, “冲呵!同志们, 跟我来!” 你发出了简单坚决的命令。 你第一个冲上去了, 警卫队同志紧跟着你, 我们跟着旅部, 旅部又紧随着警卫队。
冲锋的队伍并不整齐, 不晓得有几十路, 延长了好几百米, “冲呵!”大家喊着, “跟着王胡子①没有错。” 怎么形容呢? 一阵旋风? 一场暴雨? 都不像 三五九旅—— (一个战斗和胜利的象征) 几千个跳跃的生命, 疯狂的——几乎是愉快的 对着那喷火的重机枪冲去, 生与死的白刃战 人和鬼的决死战 …… (原谅我,我太笨拙, 想不出恰当的语汇。)
“跟着王胡子没有错儿, 死也死个值事”: 我们都这样想。 在危急的时候, 我们不相信自己, 倒相信你。
冲过一段谷子地 两步跑过了公路 跳到一条壕沟里, 再往前跑二百米 钻进一块高粱地, 枪声,留在后面了, 敌人正向着没有人的方向射击。
靠着你——王司令, 三五九旅从中原突围到延安 六十天, 战斗行军五千里。
在秦岭的荒山绝谷里, 三五九旅 接受了残酷的考验——   饥饿:   三天只吃两顿饭   不够,而且是稀的。   疾病:   痢疾、泻肚、打皮寒②。
  脚:   肿胀、溃烂、裂口子,   不敢趟水,又不能不趟水。   人:   瘦得不像人样了,   爬到水边上照一照,   可怕呀,像个鬼。   疲倦不眠;   连续的战斗;   子弹越打越少,   炸弹都反潮了,摔不响;   伤病号,   无人区,   露营,   大风大雨,   一百五十里的夜行军,   …… 说不尽的危险和辛酸, 讲不完太多血泪交溶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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