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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戏剧中的秧歌舞 |
作者:阿英 |
    在戏剧中插用秧歌舞,如果运用的适当,可以加强剧情的效能,要是不适当,往往会发生坏的影响,甚至妨碍剧情。     可以用大华钢铁厂工友们写作的《张金玉》一剧为例。     《张金玉》的最后一幕,是当选模范回家。开幕后,先是母亲在家里期待,接着是张金玉戴着模范花一路扭进来,以后是张金玉的媳妇戴着二等模范花扭上场,再往后便有整队送模范牌的工厂队伍,大规模的扭到张金玉家。     这里是很明白的,以秧歌舞作为最后一幕的中心。先是男的舞,其次是女的舞,又其次是整队的人舞。先是一朵红的模范花,再又是一朵红的模范花,最后是大批的模范花,红的舞巾,和大的模范牌。一层一层地把剧情展开,一步一步地把舞台上愉快欢乐的空气加重,一直发展到顶点。     这一回公演的工人剧目中,这一幕运用秧歌舞,可以说是最典型的好范例。如果就在大队上场舞完以后——中间插入向张母献牌,张家全体加入扭——,很快的就结束全剧,那印象将是最强的。可惜作者并不肯就此罢手,在剧情发展到“完了”以后,还要来上一套大的舞。这一舞不大紧,可是观众对于剧情的深厚印象,却被舞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残余的痕迹了。     就这一方面说,《张金玉》里最后一舞,又是剧本中插用秧歌舞最坏的一例。     所以,秧歌舞必须运用的适当,才能加强剧情力量,正如食品是足以滋养,但吃得太多时,不但不滋养,反而要伤胃。     在工厂戏剧中,工人的剧作者不但欢喜用秧歌舞,来加强场面上的热闹,也往往在剧情无法发展,或剧情不够充实的场合——特别是在结束的地方——用秧歌舞来弥补缺陷,来结束全剧。     譬如西岗剧团的《陈宝玉立功》,结幕只有一番舞。电业的《大转舞》,最后也装上一番舞。盐滩的《金不换》在这样场合上,更加强地用两场舞。五一的《特模吕昌发》,在剧情单弱的业余生产方面上,同样的用秧歌舞解决问题。这些场合,秧歌舞的运用,只是遮掩剧情的不足,只是使人发腻的架楼叠阁的增加剧情的热闹,只是不必要的在戏剧中的存在,有如一个人,本来是端端正正地,现在硬要替他装上一个疣,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因此,秧歌舞在戏剧中的运用,我们必须求其适当——适当的场合和适当的分量——,不能当作药里的甘草。也必须了解这只是一种插曲式的运用,气氛增强的办法,并不能代表剧情本体。不必要的时候,最好还是尽可能的不要用,对于剧情本身,不会发生效能上的影响的。     在双人的秧歌舞场面中,如果有唱词,动作上好像有一定的规律,就是每唱一句,一定要对跳一个地位。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怎样的内容唱词,在动作上都要这样加以处理呢?     我想一般的原因,是由于这是秧歌舞的唱词,“唱”的时候必需“舞”,“舞”的时候就必需这样的“地位对调”。     导演者是忘却了这是“戏”,忘却了“对白”或“唱词”与剧情的重要关系,忘却了重要的唱词,如果在“动”的环境中唱,往往地会被观众忽略,轻轻地滑过去。     像这样的场合,我以为有革一下命的必要,在重要的唱词部分,应该是“站”不是“动”。在可以“动”的唱词中,也不一定老采“对穿”的方式,要根据唱词的内容决定地位,也要根据唱词的内容灵活的运用跳法。     就是纯粹的秧歌剧,也不能作为例外,因为作为中心的,还是“剧”,而不是“秧歌”,而不是“秧歌舞”。     最后,我想说的就是“双人舞”的“地位对调”的跳法,也应该有多样性的变化,如果专一的采用“老一套”的办法,也终究是会使观众讨厌的。                                                                          1948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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