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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奇的永恒（长篇报告文学·节选） |
| 作者：滕毓旭 季福林 |
内容简介 《神奇的永恒》写的是大连小画家姜铁明在绘画天地里成长的故事。姜铁明一出生，他的爸爸就对他进行绘画教育，从辨认色彩开始，到随意涂鸦，奇特的想象力与刻苦勤奋，使他创作出１２０００多幅画，成为中国儿童画坛上现代艺术的新星。全书约１０万字，１９章。
中国妇女出版社１９９３年１２月出版。
没有翅膀的小鹰
画，成了铁明亲密的伙伴。
铁明走到哪里，画到哪里，没带纸笔，就在地上画，爸妈不在家，没人跟他说话，他就拿出画笔跟画纸说话。他画了一张又一张，老嫌少。
画，几乎成了铁明的影子。这个影子跟他上学，也跟他走进了课堂。
刚上一年级时，铁明觉得上课是那么有意思，黑板上挂着挂图，写着十分好看的拼音字母，他一边照着念，一边琢磨：这小ａ鼓着圆圆的肚皮，拖着长长的尾巴，多像小蝌蚪呀；这小ｂ，就像邻居李爷爷叼着的烟斗，大烟锅装上烟丝，一点，那烟儿就一圈一圈冒了出来；这小ｃ像什么呢？多像爸爸皮鞋下的鞋钉啊；老师教念ｚ，教念Ｉ，铁明一下子想起大白鹅，这ｚ多像大白鹅弯弯脖呀，那脖子一伸，不是个Ｉ吗？铁明学得可开心啦，每一次上课，他总觉时间短，一会就下课了。算术课更有意思，老师一面教写阿拉伯数字，一面领大家念儿歌，铁明拍着小手，跟老师越念声音越大：
１像小铅笔，
２像小鸭子，
３像小耳朵，
４像三角旗，
５像钓鱼钩，
６像大象鼻，
７像小镰刀，
８像大鸭梨，
９像投球网，
１０像眼和眉。
铁明读着读着，突然发现，原来那些拼音字母和那些阿拉伯数字都是周围东西变出来的呀！他的学习劲头更高了，思维神经更发达了，他得了那么多５分，受到老师那么多表扬，心里美滋滋的。
可是，当他的画和他的名字接二连三出现在报纸上、电视里，同学们都朝他挑拇指时，他觉得念书不如画画了。画画可以登报纸、上电视，念书好谁给你登呀，顶多是老师表扬几句，表扬有什么了不起，冬冬和薇薇不是经常受到老师表扬吗？谁给他们挑过拇指呀！
铁明觉得学习没有用了，上课也觉得没意思了，还不如多画几幅画。于是，他不听课，开始在下面画画，他在本上画，在书上画，画累了，就海阔天空地乱想起来，想够了，再画，老师提问，他不会，老师留的作业，他不做，铁明变成不爱学习的孩子了。
老师不高兴了，她批评铁明：“为什么不做作业，不听课，还在下面乱画？”铁明是个诚实的孩子，怎么想就怎么说：“我爱画画，长大要当画家，当画家学算术、语文有什么用呀！”
老师震动了。
孩子想当画家，这无疑是件好事，我们的时代不会有人把“家”看成危险品，更不会有人去为他们成“家”设置障碍了，但是，怎样才能成“家”？难道一个画家不需要文化？我们的时代能允许出现文盲画家？铁明是个有绘画才能的孩子，更应该用知识去充实他的艺术细胞，决不能让无知和愚昧来扼杀他的才华。她觉得肩上责任更重了。
当姜东云听到老师的反映后，何止是震动，简直是震怒了。他心底有一股火要往外喷，多亏铁明没在家里，要不，准会把他拽过来揍一顿。姜东云发火不是没有原因，他小时，家里生活困难，妈妈没钱供他念书，动员他退学，他想，退就退吧，反正将来不想当文学家、数学家，只要把画画好就可以了，哪知他吃亏就吃在没念多少书上。尽管他在画画上使出了吃奶力气，也画出一些好作品，但还是比别人落下一大截子，有多少次他想再进校门，坐在课桌前重温一下学习的梦，可是终因年龄太大，条件不允许，不得不把这种勇气收进他的书柜里。他吃过的苦果，难道让孩子再去尝吗？
姜东云毕竟是姜东云，他不像有的父母那样，只有火而没有降温器，他开始冷静下来了，他在寻找铁明不爱学习的原因，他在解剖自己，责问自己。平时除了关心铁明画画外，对他的学习到底有多少关心？除了检查十幅画是否完成外，对铁明的作业检查过了吗？孩子轻知识，重画画，有了成绩就飘飘然，不正和自己平时流露出的情绪有关吗？
他内疚了，觉得再不能单一地进行现代派艺术教育实验了，只有全面发展，才能使这只羽毛未丰的小鹰有搏击天空的本事。
晚上，他把铁明叫到跟前，和蔼地说：“来，爸爸画一张画给你看。”说罢，他拿着画笔熟练地画出一只小鹰。这只小鹰很奇怪，没有翅膀，蹲在草棵里，动也不动。
没等爸爸开口，铁明就开腔了：“爸爸，你画的不对，小鹰长翅膀，你怎么没画呀？”
爸爸很认真地说：“我这是想象加变，变出来的呀！”
铁明也认真起来：“再怎么变也不能把翅膀变没有呀，没有翅膀怎么飞，不会飞还算什么小鹰！”说着从爸爸手里抢过画笔，唰唰几下，在小鹰身上一边一个，添上比身子还大的翅膀，他得意地说：“这才是想象加变哩！”
爸爸看着这只张开大翅膀欲腾空而飞的小鹰，故意地摇摇头说：“你想的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这只小鹰不愿飞上天，所以翅膀对它没有用。”
铁明笑了：“爸爸骗人，哪有鹰不愿在天上飞的？”
爸爸一本正经地说：“有啊，我画的这只小鹰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孩子，知识就是翅膀，他不爱学习，没有知识，你说他能飞上天吗？”
“呀，说了半天，原来你在说我呀。”精灵的小铁明赶忙辩解说：“谁不爱学习啦，我画画不就是学习吗？”
爸爸看到了火候，该是直言教育的时候了。他对铁明严肃地说：“想当画家，不一定就能当上画家。当画家要有学问，没有学问，怎么能打开艺术大门？当画家要谦虚，一发表几幅画就骄傲起来，这样的人怎能登上绘画的高峰？现在你还不是考虑要当画家的时候，你应该考虑怎样去做一个学习好、思想好、身体好的好学生。”
那天晚上，爸爸跟铁明讲了很多很多。
讲古代有一个五岁就能写诗的神童方仲永怎样因为不求学而消失了才华，最后连诗也写不出来了；讲元朝大画家王冕怎样因为家穷买不起灯油，坐在长明灯下刻苦读书；讲匡衡凿壁借光，讲文征明习字，讲车胤囊萤夜读……
七岁的铁明，使劲咬着小嘴唇。是不安？是羞愧？
爸爸讲了黄宾虹怎样从五岁开始学习，能诗能文，能琴能画，从“临古”中产生“悟性”，成为现代绘画史上杰出的延续性画家；爸爸讲了李苦禅是怎样徒步进京拜齐白石为师，又是怎样边干力工边学画画，成为当代画坛上一名大师；爸爸讲了徐悲鸿，讲了刘海粟，讲了毕加索，讲了梵高……
七岁的铁明，两眼不停地闪动着。是兴奋？是激动？
常常听完故事他总是神采飞扬，手舞足蹈，有时还会问些和故事有关的问题，这一次铁明听故事，却表现出异常的沉默。爸爸知道孩子受到教育，开始对号入座了。熟知孩子心理的姜东云没有再借题发挥，难道还有什么比这生动的故事更有说服力吗？
孩子是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下什么，就会留下什么印迹，爸爸决心在孩子心灵里塑造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形象。于是他跟铁明讲人生，讲理想，讲爱国，讲正直，讲勤奋，激励孩子把握住长知识这一最佳时期，让他打好坚实基础。于是，他把规定的每天画十幅画减为三幅，除上美术课那天外，不准铁明带画纸画笔到校。他检查铁明的作业，他了解铁明的情况，铁明也开始严格要求自己了。铁明怕约束不住自己，每天上课就“强迫”自己把两手背在后面。铁明是个天资聪明的孩子，上课一听讲，学习一认真，成绩就上来了。老师又在班级里表扬了他，铁明听到了表扬，觉得简直比吃了一块巧克力还甜。
知识陶冶着铁明，丰富着铁明，铁明的视野宽了，绘画的题材也广了，他不再满足那些游戏画，他开始跟随文化与科学的脚步，去寻觅另一种崭新的生活。他画文学家，画科学家，画数学家，画发明大王，是不是铁明心目中的英雄有了新的转移？
是的，他心目中的英雄已经有了新的概念。
他认为发明家才是英雄，没有他们的发明，他小铁明能坐在电视机前看米老鼠吗？他认为数学家才是英雄，没有数学家计算，火箭能飞上天吗？他认为作家才是英雄，没有作家，他小铁明能看到有趣的《西游记》吗？
于是，他画呀画，画《宇宙爷爷》、《宇宙大王》、《宇宙妈妈》，还画了一幅《科学家爷爷》，在这幅画里，他把太阳当成科学家爷爷的眼睛，把月亮当成科学家爷爷的鼻子，把宇宙飞船当成科学家爷爷的嘴巴。别看宇宙那么大，这些不都装进科学家爷爷的脑子里吗？他画呀画，忽然想到一个更大的英雄，那些发明家、科学家、作家、数学家，还有画家，不都是因为有了知识才变成英雄的吗？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是一个万能的英雄啊！
人品反映作品，作品又反映人品，有了对知识的认识，才有了反映知识的绘画，这也许就是铁明的几个月前还没认识到的辩证法。
但不论怎样说，铁明这只小鹰毕竟有一对翅膀，这翅膀一只是老师给的，另一只是爸爸给的，他拍动着，带着知识的音响，带着知识的色彩，带着对知识的追求，跃上了蓝天。
愿这只小鹰飞得更猛，更高，更远！
铁明和他的小伙伴
铁明有一群和他很要好的小伙伴儿。
他和小伙伴之间的友谊，被一种崇高的真挚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他们用活跃、纯净的童心碰撞，迸发出迷人的光亮。
铁明家的外面，有一块草坪，上面长满绿茸茸的青草，好像一块绿色的地毯铺在那里，这块不大也不小的草坪，对于孩子来说，有着磁石一样的吸引力，每到风和日丽的时候，他们便跑到这儿做起开心的游戏。有时，眼睛一闭，玩起捉迷藏；有时，小手一拍，玩起过家家；有时，大脚一踢，开始足球射门；有时，腰儿一哈，进行摔跤比赛……这里留下他们快活的笑声。
当然，除了快乐和喜悦之外，也留下了痛楚和不快。
一次，小伙伴们分成两帮，玩“骑马”打仗游戏，铁明两只胳膊反剪起来，被当成一匹战马。
要冲锋了，骑在他身上的孩子高喊着：“得儿驾，冲呀！杀呀！”
于是，铁明驮着他的将军，宛如一匹飞腾的骏马，冲击着，很快和“敌人”短兵相接，打得难解难分。
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铁明在撕杀过程中，“马失前蹄”被对方撞倒了，嘴巴碰到地上，牙齿把嘴唇硌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他疼得哭起来。
小伙伴吓呆了，他们忘了“伤员”，竟互相追究起责任来。
光光说：“都怪大勇，是他一使劲碰倒的。”
大勇害怕了，忙说：“不，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铁明的哭声更大了，也许是这哭的抗议，才使伙伴儿从抱怨中清醒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帮铁明擦嘴上的血，有的掏手绢，有的掏手纸，大勇摇着铁明：“别哭了，我不是故意撞的。”
安慰和友谊，像红红的苹果，又脆又甜，铁明不哭了，铁明笑了。
是四岁那一年？是五岁那一年？——一次，铁明和东东在草坪上摔跤，哨子一响，比赛开始，铁明像只老虎，直扑东东，一下抱住他的腰，用腿一绊，东东重重地摔在地上，铁明仍不撒手，还骑在东东身上。也许是东东摔得太疼，一口咬住铁明的手，留下一排小牙印。铁明松手了，疼得直叫。他一生气，把拳头攥紧，刚要捶，冷丁想起爸爸的嘱咐：“出去可不能打架骂人，打架骂人不是好孩子。”他把拳头放下，扶起了东东。
小小的铁明，显示出一种宽宏和大度。不一会儿，疼痛和不愉快就被时间老人领走了，绿色的草坪，又变成他们快乐的天地，友谊的天地。
后来，铁明上学了，到草坪“欢呼跳跃”的机会少了。不过那草坪对他和他的伙伴们，仍然有强烈的吸引力。放学后，每当写完作业，画好画儿，便几个高儿蹦出屋外，向小伙伴们发出特殊信号——把画有小动物的纸片，一张一张地往各家的门缝里一塞。小伙伴见了，便跑出来，很快，草坪又卷起一团快乐的漩涡。
天冷了，草坪被雪盖住了，这群孩子被冬爷爷圈在家里开始“猫冬”。铁明有自己的乐趣，拿笔在家里画画，其他小伙伴闲着没事闷得慌。一天，姚健对林子说：“走，咱去跟铁明学画画！”一呼百应，忽啦，铁明家里涌进一大群孩子，他们嚷着：“铁明，教俺们画画吧！”铁明巴不得，忙说：“行，我教你们画！”每人发一张画纸，一人分一支画笔，几个小脑袋挤在一张桌上，开始跟铁明学画画儿。铁明像个小老师，他一边握笔一边说：“你们看我画，我画什么，你们就画什么！”这些小家伙还真听话，跟着铁明认真画起来。姚健平时常到铁明家，也常看铁明画画，因此，他画得最快，一会就画完了，林子朝他的画一看，咧嘴笑了，忙对铁明说：“姚健一点不认真，净胡乱画。”铁明望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他画的对，这叫涂鸦，涂鸦就是瞎胡乱画！”呀，原来可以胡乱画呀，他们一下明白过来，再也不照着铁明的画画了，都低头瞎胡乱画起来。画完一张，铁明再发一张，不一会儿把爸爸给他买的画纸全发光了。
那一天，他们几个人画了好多好多的画，画画玩玩，玩玩画画，哈！真开心！画完了，他们把画带回家去给爸爸妈妈看，爸爸妈妈看到孩子的画，高兴极了，他们说：“好，好，画画总比淘气强，只要上道了，准会像铁明那样有出息！”不用串联，第二天下班后，所有的家长都给孩子买回画笔和画纸。从此，这些孩子再也不野跑野癫了，他们迷上了画，一吃完饭，就凑在铁明家里，拿起笔比赛画画，看谁画得好，当然，铁明是裁判员了。就这样，在铁明的影响下，一群小画童开始活跃在儿童艺术的天地里。
冬天在白雪公主的童话里，很快地过去了，春天来了，草坪又绿了，铁明和他的小伙伴又跑到草坪上来，不过，他们的活动除了踢球、撞拐子、骑马打仗外，又多了一项内容：画画。没有画板，朝地上一趴，把画纸铺在地上，然后海阔天空地画起来，他们画小树、画小鸟、画大山、画大楼……有时，干脆互相画起像来，铁明画得最像，谁都要他画，没办法，铁明只好一人画一张。他们捧着画，高兴得跳起来，尽管画得并不像，可他们觉得比照片就是好看，因为这是小画家铁明给画的呀！
林子爸妈是科技人员，要到国外工作，妈妈要把林子送到外地的姥姥家住，铁明、姚健、光光、包琨、大勇知道后，都跑去找林子：“林子，你不去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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