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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偷油 |
作者:讲述者:白溥恩 采录者:由德浚 |
    很早以前,有一年春天,一个姓孙的教书先生背着行李卷儿,提着书箱子,从山东家来到金州。在山东老乡的协助下,在城里租了三间房子,设馆授徒。招生启事贴出后,因金州各界对他不摸底,所以报名的只有十几个人。孙先生不仅学识渊博,又是个很要强的人。为了能在金州立住脚,对学生严加管教,循循善诱,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教学上。不到半年,这十几名小学生大有长进,赢得各界称赞。连那些富吏绅商和街面上好不错的,都慕名而来,亲自送子女入学。书馆办得红红火火,孙先生也名震金州城。     冬天日短夜长,那时很多人家为了节省灯油、柴禾,有一天吃两顿饭的习俗。孙先生便让学生自备煤油灯或蜡烛照明,放晚学时灯烛放在各自的课桌上。过了一段时间,小学生发现了一桩怪事:每隔三四天灯油就少了一截,这是怎么回事呢?有的家长怪孩子点油太费,揍过腚瓜子。为这事,小学生背地里纷纷议论起来。有说油是耗子偷的,可是耗子好偷香油、食油,不偷煤油,再说灯座灯罩原封没动,耗子怎么偷的呢?有说是人偷的,可是教室晚上锁着门,外人进不去。有的说教室里闹邪,争论半天,谁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儿。班里有两个年岁稍大一点的大学长,出于好奇,不服气,暗地决定夜间来一番侦察。     一天夜里,两个人悄悄溜到教室窗外,躲在隐蔽处观察动静。观察了大半夜,教室里依然是黑乎乎的,毫无动静。夜静风冷,两个人冻得直打牙帮子,便灰心丧气地要往家走。刚走几步,猛听教室里有桌椅板凳的碰撞声,两个人急转身,趴在窗外往里看,隐隐乎乎见一个人右手端着一盏煤油灯,左手拿着大茶缸,挨个拿起课桌上的油灯往茶缸里倒油。等到这个人走近靠窗的课桌时,借着月黑头定睛一看,两个大学长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做梦也没想到偷油人竟是孙先生。两个人边往家走边商量怎么办。太为难了,明天当面问先生吧,会伤害先生的自尊心,不好意思开口,装不知道吧,长此下去免不了挨父母的腚板子。最后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原来孙先生在山东家时就有个嗜好——看纸牌赌钱。刚来金州时专心教书,严于律己,嗜好早已丢在脑后。如今名声在外,书馆红火,便宽松了自己。加上独身一人长夜难熬,便在自己的下处聚集几个老乡看纸牌消遣,越赌越上瘾,时间长了把学费钱都输光了,近来连买煤油的钱也掏不出来,便去揩学生的油。     有一天夜里,孙先生又到教室偷油,忽然发现大学长书桌上的油灯下有两张纸条,拿起一看,是一首打油诗。上写:“先生学问冠金城,些许小事丧品行,偷得煤油能有几,明日何颜对诸生。”一首打油诗撩得孙先生一夜没合眼,反来复去“烙烧饼”。天没亮他在教室门口贴出一张告示:“本馆因故停办,所欠学费三日内由孙某如数退还。”他躲着学生四处找老乡,推托有病,拉出名单借钱退学费。消息传出,震动金州城。学生、家长执意挽留,富吏绅商也出头调停,情愿集资替孙先生偿还债务,为其解决困难。各界的真情实意孙先生感激不尽,可是那桩不光彩的行为成了心病,无法开口,难以解释,任你好言相劝,孙先生只是默默无言,弄得大伙莫名其妙。唯有两个大学长心里明镜似的,他俩单独找到孙先生,跪在面前,诚恳地说:“请先生饶恕学生年幼无知,伤了先生的尊严。您曾给我们讲过廉颇与蔺相如的故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必改,方为俊杰,望先生三思。”说罢恭敬地叩了三个头。孙先生感动得老泪纵横,说:“这么说我该负荆请罪了?”学生连连摇头:“不,不!您能留下继续教我们,比什么都可贵。”孙先生忙搀起学生说:“你们是学生,也是先生,我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站起来,我不走了!”     孙先生的书馆照常开课。他从此洗手不赌博了,专心教书。几年后教出很多知名的后生,声望大振。孙先生的故事,也在金州地面广为流传,更加博得人们对他的尊敬与爱戴。
    讲述者:白溥恩,字润芝,金州城内三八街人     采录者:由德浚,男,金州区文化馆干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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