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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棰岛
作者:讲述者:郭桂兰
采录者:郭新选
    大连岭前巴爵山东沟里有个王家屯,清朝同治年间,屯子里有户姓王的老两口,无儿无女,靠种地打柴过日子。一天,王老汉在山上打柴,看见从树档子里钻出两个胖娃娃,一个男娃,戴着个小红兜兜,一个女娃,戴着个小白兜兜,头上还扎着两个小抓髻儿。两个娃娃嘻嘻哈哈来到王老汉身边,笑着说:“老爷爷,我们帮你打柴吧!”王老汉看着两个汗毛没退的胖娃娃,疼爱地说:“那敢情好,可有一件,嫩腿嫩胳膊的,可别累坏了。”两个娃娃应了一声,就动手干起来。
    别看是两个小娃娃,一会儿工夫,就拾来一大堆干柴禾,老汉背不动,两个娃娃还帮着送到了家。把个老汉乐的,放下柴禾就说:“孩子们,快进屋玩吧,叫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回头一看,两个娃娃不见了。老伴从屋里出来问他:“你个死老头子,你跟谁说话?”老汉说:“两个胖娃娃帮我打柴,还亲自给我送到家,进了院儿就不见了。”老伴说:“我不信,你八成是活见鬼了。”老汉说:“不信我下次领来你看看!”
    可是,一连好几天,老汉上山打柴,一直没有见到那两个娃娃。一时见不到想的慌,哪还有心思干活!他东望望,西看看,一不留神,从半山坡滚下来,让树茬子划破了裤子剐破了腿,连滚带爬地回到家,躺在炕上就爬不起来了。也不吃也不喝,把老伴吓得没办法,光知道守着老头儿掉眼泪。    第二天早晨,老两口正迷迷糊糊地睡大觉,外面传来敲门声。老太太下地开门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胖娃娃,见了娃娃,她一下子想起了老头子说的话,急忙说:“好孩子,快进来!”两个娃娃进了屋,见老爷爷躺在炕上昏迷不醒,急忙安慰老太太说:“老奶奶,不用愁,我们是来给老爷爷治病的。”说着,那个小男娃用针在手指头上扎了一个眼儿,挤出了一点血,那血是白色的,像奶水儿,往老汉的伤口上一抹,伤口立刻不见了,那皮肉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一点也不疼了,身上也不发烧了。老汉翻身要下地,刚要站起来又摔倒了。小女娃凑上来说:“老爷爷,你别动,你的身子太虚了,吃点药就好了。”说着,用针在指头上扎了个眼儿,挤出了一点血,那血也是白色的,像奶水儿,滴到碗里冲上水,端给老汉喝了。刚咽下肚儿,一连打了三个饱嗝儿,立刻心明眼亮,浑身有力气了。他一骨碌爬起来,一下子把两个娃娃搂在怀里,亲了这个亲那个。再看看老伴儿,已经是秋天的藤蔓,结不成瓜果了,就对两个娃娃说:“好孩子,我家没有后人,你们当我的孩子不好吗?”
    那个男娃娃说:“老爷爷,我们愿意做你的孩子,从今往后,我们天天来看你。不过,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是巴爵山上的棒棰娃儿,不能住在这里,住在这里会被人暗算的。”
    打这以后,两个娃娃天天来一趟。有时候是一早一晚儿,有时候是上午、下午,谁也摸不着规律。王家屯的人听说他们能治病,都上门来求药,两个娃娃总是有求必应,把大伙高兴的,逢人就夸。          
    谁知道好景不长,有一天,王家屯来了两个外乡人。说是进山采药的。一个穿着黑衣黑裤,手里提着根黑棍儿,另一个黄裤黄褂儿,提着根黄棍儿,口口声声说巴爵山上有两个棒棰娃儿,早晚要挖到手。王老汉听了暗暗吃惊,他吃不好睡不沉,天天盯着两个外乡人,要亲自看个究竟。  
    这天一早儿,两个外乡人悄悄上了巴爵山,围着山顶左转三圈儿敲三下,右转三圈儿敲三下,然后用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一会儿,两个人嘁嘁喳喳说了些什么,又顺着山坡往东南去了。到了海边的一座小山包上,又是左转右转地敲三下,贴着地皮听一阵,一连折腾了三四天,也没有什么动静。第五天早晨,两个人抬着一筐干驴粪蛋儿上了巴爵山,把驴粪倒在山顶上点上了火,转眼间,青烟咕嘟咕嘟地往上冒,两个人围着青烟转着圈儿用棍子敲。敲着敲着,轰隆一声巨响,山崩地裂,乱石飞扬。只听“嗷”地一声惨叫,一团火光朝东南方向飞去了。两个外乡人紧追不舍,顺着山坡撵下去,王老汉也不怠慢,紧紧跟在后面盯住不放。翻过一座山往下一看,海边的崖头上,两个胖娃娃正和两个外乡人厮打在一起。老汉冲上去,大喝一声:“住手!”抡起柴禾棒子就打。两个娃娃趁这空当儿,飘飘悠悠起了空,落到海边的一座小岛上。两个人一看大失所望,把火气全发泄到王老汉身上了。他们一前一后,举棍就打。王老汉也不是个善茬子,左挡右闪,瞅准了机会,一棒子把那穿黑衣服的打下了悬崖,只听“啊”地一声惨叫,跌进大海里不见了。那个穿黄衣服的一看气炸了肺,一心要和老汉拼命。两个人从悬崖上打到了海边的沙滩上,老汉渐渐招架不住,当头挨了一棒,一头倒在地下昏死过去。正在这时,小岛子上两个娃娃又蹦又跳,边跳边唱:

   蛮子蛮子驴屎蛋子,
   丢下尸首好汆丸子。

    那人一看又红了眼,丢下王老汉,一头钻进海里,要游到岛上去活捉棒棰娃。眼看就游到小岛了,忽听“唰啦”一声,从海底钻出一个大巴蛸精,张开盆口粗的八条大腿,把他卷到海底作了一顿美餐。
    王老汉躺在沙滩上,昏昏沉沉地听见有人在呼叫他。睁眼一看,两个棒棰娃守在身边,正在给他喂药。他翻身爬起来,流着老泪说:“孩子们,跟爷爷回家吧,咱们一辈子也不分离了。”两个娃娃说:“老爷爷,我们不能回去了,那里太危险,从今往后,这个岛子就是我们的家了。你和奶奶多保重,我们还会去看你的。”说着,双双钻进水里不见了。转眼间,两个娃娃站在小岛上,恋恋不舍地向这边招手。
    从此,这个无名的小岛有了自己的名字,叫棒棰岛。据出海的人说,每当雾天船迷航的时候,小岛上就会闪出两盏灯,一盏是红色的,一盏是白色的,那是好心的棒棰娃儿在给他们引航。为了保护棒棰娃儿,镇守这一带海域的巴蛸精给小岛四周挖了一丈宽三丈多深的大海沟,任什么精灵也休想登上小岛祸害两个娃娃。
    
讲述者:郭桂兰,女,大连绣花厂退休工人
         王艺燕,女,老虎滩修船厂工人
         采录者:郭新选,男,大连机床厂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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