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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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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和我好,今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到什么地方去,只要你吱一声,我一定让你满足。”是的,他握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能耐。现在的人们不就是图个轻松快活,公费旅游,大吃二喝、出入宾馆酒吧、出国考察;不是一些人梦寐以求的吗?过去也曾想过游历名山大川,开阔眼界,贪图各地风土人情,为创作积累点素材什么的。可这来得太突然了,付出的代价太重了。怪不得小杨去了一趟北京、苏州,就敢于和头儿顶顶撞撞。人们都说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还有人说小杨在外和头儿潮呼呼的。她过去不敢想信这是真的,听听而已,一笑了之。现在相信了一定是真的。她第一次想得这么多,这么深,发觉陡然增加了不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课堂上、在书本里学不到的东西。怪不得有一位在调走时,说这里是一所人生大学校,当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也许会说,在这里没有虚度。好深刻呀!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做个女人太难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她望着椭圆形镜里的自己,是太美了。三十二三的人了,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自己若是个老头,对这样的女人也一定会动心的。     过去人家说她漂亮,她满面含笑,像只高傲的公鸡。你敢看我一眼,我敢看你一分钟,直到把对方看得低下头来,然后开心地一笑。有那么一位胆大的,“翠翠,你给我当情妇吧!”她朝他点点头,“好,就怕你养不起。”她伸过胳膊。那位勇士在众人的哄笑中落荒而逃。哼!量你也没有这个胆量,只不过是“精神会餐”。她好不得意。     这双俏眼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一颦一笑出来两个涡儿?这张脸为什么长得这么白嫩,晒也不黑?又为何长了个杨柳细腰?……哎!过去认为的全部优点,现在统统成了缺点。给她招惹是非!     上次文联在白天鹅舞厅举行春节联欢会,一位挺逗人的作者,站起来大咧咧地说:“我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像一群癞蛤蟆,不过,过年了,我们也异想天开,想吃天鹅肉。”他还朝女士堆里打了个飞吻,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她笑得弯了腰,笑出了泪,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她哪曾想到过,还真有想吃天鹅肉的。细细想来,也许不只这么一位。他,还有他,说不定还有那么三五位。她过去何曾这样躲躲闪闪?她突然觉得,无处可躲,无地可藏,像陷落在一群饿鹰之中,一个个向她伸出利爪,都想占领她的某一部分。她好绝望呀。无处呼救,向何人呼救?她此时横下一条心,索性双眼一闭,吃吧,吃吧,都让你们吃吧!     她忽地想起求救朋友。找一个信得过、靠得住、有主见、能切切实实帮助自己的人。     她,太胆小,不会有什么好主意。她?太泼辣,存不住一点儿话,说给她听,说不定马上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对,就是他。上次危急之中不就是他来解救的吗?不就是他的脚步声,才使得头儿放松了那铁钳般的手?彼此虽没有言语,他好像也看出了一点端倪,露出过一些对头儿的微词。可他上次为什么要说我带了勾魂枪?虽说是句玩笑话,可我勾了谁的魂儿了?保不住他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又想从头们当中找一个人,一定要是个正正经经的主儿,可以依靠的人。他还是他?他来的时间短,不托底。他?可她又实实在在地打怵他。她尊敬他。他念书不多,可好有学问,从不讲废话,言语是那么的金贵。讲出的话就像是一篇已修改好了的文章。人们说听他讲话是一种享受。众多的娘们咬嘴嚼舌的,除了说他太封建,倒也没听到说他什么坏话。他从来不跳舞。大伙核计着拉他“下水”,轮流请他。他却只说对不起。当其他的头儿们一个个被请进了舞池,而且成了舞星,唯有他还是那么顽固不化。她记得他也说过一次玩笑话,会不会是和头儿一样的人?会不会是一个假正经?千万不能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现在的男人们可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可是自己招进来的哟。不过,他家的电话倒是挺顺溜的,实在不行,那就找他。     可头儿要是来强的呢?她曾小心翼翼地找姐妹们探讨过。一位说,只要能从男人们那里得到好处,那就半推半就。有一位来得更干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愿怎么的就让他怎么的。另一位却说,要是不喜欢的男人,给他两个响亮的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最要命的是她至今还未拿定主意。半推半就她不能干,不论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她也不会愿意,他都快和父亲一般的年纪。那两个耳光她可是不敢。她心里知道,他和上面的头儿们,上一级的,上两能的,还有更上级的,都挺熟的。他平时道貌岸然,没听说他乱搞过女人。他是吃了什么不要脸的药哟,他想没想到这样会使他身败名裂?他现在可是毫无顾忌大胆地追,比小年轻们还下功夫。这两人之间的事怎么说得清楚,说出来又有谁相信?别搞不好弄出个说自己施美人计想达到个人目的什么的。她搜肠刮肚,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招来。
    她望着身边的爱人,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心满意足地睡了,睡得那样地熟,睡得那样地甜。呼噜一声比一声高,本来没有睡意的她,体内那残存的一个瞌睡虫,也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你这个傻瓜哟,难道看不出我这几天有什么心事吗?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这两天她明显地憔悴,做爱时也没了往日的高潮。你知道吗?有人想占领你的老婆。话几次到了嘴边,她想全告诉他,但一想到他并不是一个十分豁达的汉子,以前为些风言风语,就对她表示过十二分不满,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他能体谅我吗?他能相信我吗?这事可要实实在在地瞒住他,而她又是实实在在地不忍。她可怜他,同情他,她爱他。他是自己的丈夫呀,夫妻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夫妻情分可言?可现在又告诉不得哟。上期《家庭》杂志上,不是说夫妻间都允许有一块自己不被人知晓的领地吗?好多的夫妻本来过得好好的,不就是一方向另一方袒露了一切,而导致恩爱夫妻反目,分道扬镳吗?她不能失去自己的丈夫,还有她那可爱的女儿。事情要是能够平安过去,我就不告诉你了,请你原谅吧!两颗滚热的泪珠流淌下来。她靠紧了他,将他紧紧地搂住。那早就熟悉的鼾声,此时变得像一曲交响乐,是那样亲切悦耳,它好像在向人们宣告: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是我的,你们不能存有任何非分之想。她觉得这鼾声似雷霆轰鸣,一切想靠近她占有她的男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否则定遭灭顶之灾。她体会到了丈夫是女人的保护神的滋味。她关闭掉床头红灯,慢慢地合上了双眼,随着此起彼伏的交响乐,停泊在幸福的港湾……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会议室里还在高谈阔论。     她好怕。她知道头儿今天还没有走。她今天当班,又是今天会议的礼仪小姐,进进出出给头儿们,给上边来的“冒号”们端茶倒水。     她感到今天要出什么事儿,两只眼皮老是打架。她坐在值班室里,双手托腮……     不知什么时候头儿已推门进来,得意地向她靠拢过来。     她惊恐地站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要干我想干的事”,他狞笑着。     “那我喊人了!”     “你喊吧,这栋大楼就剩我们两人了。不过,楼下有我的司机,在等着我。”     她情急中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那一组顺溜的阿拉伯数字:“你快来呀!”     说完,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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