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解放六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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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序
穷汉岭(节选)
红旗(节选)
人往高处走(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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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汉岭(节选)
作者:编剧 大粪合作社集体创作
执笔 白玉江、孙树贵、田 稼、赵慧深
剧情简介

    在日本帝国主义统治大连期间,汉奸徐峰云、齐世升等仗着他们的主子的势力,压榨穷苦的中国百姓。抗日战争胜利了,齐世升等摇身一变,钻民主政府的空子,又当上了坊长,继续欺压百姓。穷汉岭以白玉江为代表的老百姓在民主政府的领导下认识了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把徐峰云、齐世升等汉奸打倒,自己真正当了主人。

时间   “八一五”前两年多至苏军解放大连后一年多这中间的一段。
地点   大连东沟穷汉岭下的老虎屯。
人物   (以上场先后为序,并注简称)
       小孩甲、乙(甲、乙)  老杜(杜)
       老范(范)            许老妈妈(妈)
       许子(许)            许女(女)
       王老婆(婆)          老王头(王)
       齐世升(齐)
       工头老王(头)        穷朋友(穷)
       徐峰云(徐)          徐妻(妻)
       童仆(仆)            巡捕(巡)         
       马大爷(马)          刘景堂(刘)       
       魏化南(魏)          老范的朋友(友)   
       高老妈妈(高)        老隋(隋)         
       日兵三人              劳工一群         
       妇女儿童一群
       抬花轿的,吹鼓手,提红灯笼的……
       群众若干            老道头儿(道)
       老道四人            白玉江(白)       
       工作队员(工)

第五幕

第一场

景   同前·深秋·阴天
    (王老婆儿在大门口洗衣服)
王  (从屋子里出来)做好饭了吗?
婆  衣服还没洗完呐,你这个老东西就只想着饭。
王  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
    (老俩口又要吵吵起来,许子从屋子里出来,老杜从街上回来)
杜  老许,老许,给你打听个事儿?
许  什么事儿啊?
杜  夜来咱这屯子里来了一帮子一帮子的,是些干什么的?说话南腔北调,咱一点儿也听不懂。
许  喔,他们哪?他们是来调查房子的。
    (众多注意)
杜  调查房子,干什么?
许  听说是调查咱这个屯子里有多少住破房子的,有多少是下雨漏的,有这样儿的吗……
婆  (急问)查这个干什么?
许  调查调查有那样下雨漏的,房子窄巴的,都给换大楼住。
王  (拉住许子去看自己的房子)老许,老许,您看看,我这个破房子,这一回十有八九我也能摊上了吧?
许  恐许能……
婆  你这个老彪子儿,尽想好事儿,你在“做梦说媳妇”啊,你看看,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根儿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你尽想好事。
穷  (他在一边悠闲的插嘴说)王大娘,这个事儿是真的呀!
婆  (将信将疑)真的?
穷  真的,人家邱家屯已经搬了好几家子啦!
婆  啊?搬了好几家子啦?我怎么不知道?
王  你看看你这个熊架子,人家要不告诉你,人家还不敢搬哪!(众大笑)
    (这时候高老妈妈鬼头鬼脑的出现过一次,她远远地看见工头在院子里就走过去)
高  (叫工头)老王,老王!我跟你打听一个事儿。
头  什么事儿呀高大娘?
高  夜来咱这个屯子来了这么一帮子人,叫这个搬家,叫那个搬家,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她这么大声地一吵吵,大家就注意了,特别是王老婆,其余的人和许子在一起,看着。)
头  他们哪,你别信那一套,都是假的,他们那是熊人哪!
高  (二人一吹一唱)喔,怪不得!我说呢,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啊。(拉拢王老婆)大娘,
你说,做梦也没有这样的好事啊!
婆  (弄糊涂了)是呀,恐许真的是熊人的吧?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没见过一回……
头  快别听那一套,住那样的大楼得花多少钱哪,电灯钱,脏土钱,水道钱……
高  (接过去)是呀,咱这些穷人哪能拿这许多的钱呀!再说呢,那样好的大楼肯让咱盘煎
    饼炉子吗?咱要不盘煎饼炉子,吃什么?
婆  (有点真信了)真是呀!
头  楼上楼下的,小孩儿拉粑粑也大不便易了!
高  可不是怎么的,咱天生是个穷命,就别去想那样的好事儿啦!
    (许子正想上去抢白一顿,齐世升领着工作队员和白玉江来调查房子了)
齐  (赶开大家)去,去,闪开点儿!去!
工  (和白玉江谈着出来)老白,他们就是不懂我的话啊,……
白  可不是怎么的!
    (齐恭敬地鞠躬迎接)
工  嗳,嗳,齐坊长,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这样客气,现在不兴这一套了!
齐  是,是!(许多人围着老白问长问短)
工  齐坊长,为什么你这个屯子里的老百姓,他们都不敢写房子呢?
齐  先生,他们这些东西啊,是“人领着不走,鬼领着‘秃秃’的跑”啊!
工  (大不以为然)齐坊长,这话不应该这么说的,他们哪,实在是不懂我的话。
齐  嗳!先生,是人说话他们不懂的……
工  齐坊长,(诚恳的解释)你这话不应该,我是南边人,说话他们自然不懂啊!
齐  不是的,先生,为什么从前日本人说话他们都懂呢?
工  (不愿意再和他争执下去)好,好,这个问题以后再谈吧,我们再去写几家看看。
齐  好,好!(趁着他在口袋里取钢笔的时候,示意高老妈妈上前)
工  (对高)老大娘,你在哪儿住?
高  前边。
工  你住的房子小吗?
高  (故意做作)不小!顶宽敞的。
工  下雨不漏?
高  不漏!
工  老大娘,不见得吧,你听我告诉你,民主政府看着你们住的房子太坏啦,就把从前小鼻子和汉奸的房子挪出来,动员你们去住大楼,我替你写上一个,搬到那儿去住不好吗?
高  我不去,我住不起那样的好房子。(转身就走,顺便把王老婆也带走了)
工  (看见工头正在和老杜嘀嘀咕咕,他走上去,见老杜穿的衣服皱,就问他)老大爷,你住在什么地方?
杜  (真不懂)啊?
工  我问你住在什么地方?
白  (上前来翻译)他就在这里住啊。
杜  噢,我就在这场住(指王老头的房子)。
工  (看)老大爷,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呢?
杜  啊?
白  (向杜)问道你有几口家。
杜  我五口家。
工  你这个房子是自己的还是租来的?
杜  啊?
白  他说,你这房子是自己盖的还是赁的?
杜  噢,我吃都没得吃的,哪有钱盖房子啊,这是我花钱赁的。
工  好,老大爷,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政府动员你们去住大楼,我给你写上一个好不好?
杜  啊?
白  (推他)写吧!
杜  好,好,好。
工  对了,搬到大楼上去住比这里强的多啊。(正在动手写的时候,王老头抢上来)
王  (自动的)先生,给我写上一个不好吗?
工  (高兴)好啊,老大爷,你在哪儿住啊?
王  (指杜)我和他报“同居”,就住这一旮块儿,(指房子)喏!
工  你有多少……(学习会了,所以改口)你几口家?
王  四口家……(没有说完,他老婆被高老婆婆挑唆着上前拉他)
婆  你这个老东西,还敢写房子!你没听说刚才那些话吗?告诉你,你写了你去住,我高低是不去的。
工  (走上去和颜悦色的劝他)老大娘,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啊?我告诉你吧,叫你们搬家是不会叫你们吃亏的,政府非常的关心你们,政府……
婆  (不懂)什么叫政府啊?
工  政府……嗯……政府就是政府……这个……
白  (又来翻译)你真是瞎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政府在小鼻子那工夫叫衙门。
工  对了,老大娘。衙门衙门!
婆  我不管什么政府不政府,衙门不衙门,我高低是不去,不去!
工  老大娘,你别上火,听我慢慢的说,你这样不愿接受政府的好处,是不是你对政府有什么意见吗?
婆  (又不懂)衣件?
工  嗯,意见!
婆  我有几件衣裳都穿在身上了。
工  呃,呃,老大娘,你听错了,我问的是意见,意见!
婆  一件?一件也没有啊(越缠越糊涂),在早还有几件余富的衣裳,在小鼻子领橡子面那工夫,家里没钱当当铺里去了!
工  咳,咳!(对白)老白,我真不行,我说话……
齐  (上前拉工作队员)先生,拉倒吧!他们这些东西天生住不起那样的房子……
    (这时老杜被工头拉在一边说话动了心,后悔了,赶紧上来拉工作队员)
杜  先生,刚才我写的房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转身就走)
工  (赶上去)老大爷,老大爷!
齐  (又拉住他)先生,我说你就拉倒吧,你看,你费了这么多的心,他们都不乐意去。他们这些东西天生就是些爬狗窠的货……
白  你说什么?怎么是爬狗窠的货?
齐  天生是爬狗窠的货嘛……
白  (二人吵起来)你说什么,你?
工  (从中调解)别吵,别吵!
白  (把工作队员拖到一边去)先生,我们先回去参考参考,商议一个办法,有这个X养的在这里,(工示意他轻声说,他就小声说)他们是些坏蛋,害得老百姓都不敢写了。我回去参考参考。
工  好,好。(过去对齐)齐坊长,今天看样子是动员不起来了,我先回去想个办法,请你留在这里劝劝大家,我说话他们不懂,你说的话他们一定懂,你劝劝他们。
齐  是,是,是,这是我的责任。
工  (对大家)诸位,我告诉你们,民主政府的确是非常关心你们的,叫你们搬是为了你们好,去住那个大楼不比这里住的破房子强吗?大家好好的想一想,我明天再来……
    (有几个人答应“好”!这时,白玉江和老许等几人商量事情,见工作队讲完了就拉着他走)
工  好,再见!
许子等  再见!
齐  (恭恭敬敬的弯腰相送)先生,您好好走,好好走。(见他们走远以后,突然直了身子,换了一付面孔,朝着他们下去的方向)操他妈的,哪来的这么一帮子山猫野兽,说话南腔北调的,人还有懂的吗?
头  (在一旁搭腔)可不是,谁懂得他们说什么,真熊人!
杜  是呀,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啊!
许  他们说的那一大些话,我倒懂两三句……
众  什么?
许  就是说叫咱们这些住破房子的、下雨漏的,统统都给换大楼住……
齐  你听懂的这两三句,这两三句就是假的!
许  那你怎么懂的呢?
齐  笑话,我要不懂的还像话吗?我在衙门里办了这么多年的公事,那场面的话我不懂?
高  对了,他要不懂能当坊长吗?
王  齐坊长,你刚才领的那个人,怎么问道人家的房子的事情还要问道人家的衣裳呢?
齐  问道你的衣裳,吓!问道你的衣裳就没安好心……
    (这时天上早已闪电了,并可隐隐的听见雷声)
许  (截断他的话)大家们,您们别听他的嚷嚷,政府是不会熊咱们的。
众  对!(也有人不大信)
齐  你怎么知道不会熊人?
许  不有现成的事摆着吗?上一回下来的粮食,你不给我们,我们搿伙儿的拉你上政府讲理,你就不敢去,为什么?
众  (大家想想粮食的事情,可也真对,于是大家就纷纷议论起来)对呀,这个事儿……对呀!
齐  (见势不对,登高一呼)嗳,嗳!你们别心思错了,慢慢儿的等着吧,他这是先给你们一个甜枣吃,苦的还在后头呢。
    (见大家注意他的话了,于是又严重的对大家说)我告诉你们实话吧,他们是在北边叫中央军打得够呛了,要来大连街招兵,招兵又没有去的,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熊道道儿来……
许  (大声的)不对,要是挑兵不去,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来抓呢?
齐  抓也要有人去呀!
许  大家别听他那一套!
齐  好,好,你们尽管搬,搬到那个大楼去住吧,我告诉你们,搬了进去就搬不出来啦!你们都得去当兵,当兵!
众  (信以为真)当兵!?
    (天上一阵霹雷)
众  啊呀!好下雨啦,快回去预备东西接水吧!回去……(走散)    
    (雷声不断,闪雷大作)
齐  (见众人走散)他妈的!(望望天)什么时候啦还打雷?天真的要变了!(一声大雷吓得他抱头鼠窜而去)
    (在雷电中暗转)


第二场

时间  雨过天晴,天上现出一道大虹。屯子里的老百姓都在修理被大雨冲毁的房子,到处都是钉锤砸洋铁皮的声音。

穷  (他现在和老许这一家“同居”,住在一起)他妈的,(把钉锤一摔)这个X养的房子,真没治,你看看,外面大下,里边就小下,外面不下了,里面还叭嗒(形容漏水声)!
杜  (也在收拾房子)唉,咱这些房子都差不了哪儿去啊!你看看我这个X养的房子,后墙上(用手比大小)这么大小一个窟窿,那个水啊就咕咚咕咚一个劲儿的朝里灌。
穷  (走去拉他过来)我说,杜大爷,上回吆喝着说是往大楼上搬,也不知道是真的呢还是假的,弄的我心里稀里糊涂的,要是真个儿的,杜大爷,咱就不再在这个倒霉房子里受这个罪啦!
杜  是呀,不知道能实在不?
王  (从屋子里钻出来)唉,我操个妈的,这个破房子是真没法住了!你看看,我那个炕上除了盆子就是碗,我接了一黑夜也没捞着睡觉。
穷  怎么的王大爷,你不好和王大娘倒着班接水吗?
王  (火了)他妈的X,这个老东西可把我气死了,她一黑夜也没有来家,也不知她上哪儿去“浪串”去啦!
穷  唉,王大爷,你还不放心吗?她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是个小媳妇,她还能给你出去做些不露脸的事吗?(穷和杜二人笑了起来)
王  (被他这么一俏皮有些没奈何了)嗨,嗨,你这个孩子,怎么说些这个呢!
杜  你俩别吵吵啦,快收拾房子吧,赶住会儿下雨又要遭罪了。
穷  对,收拾房子吧!
齐  (上)怎么?下这么点小雨就收拾房子吗?
杜  这房子不收拾怎么住啊?
齐  咦!我这个房子是个新的。
穷  (现在不大怕他了)老朋友,你打哪个地方看这房子是个新的呢?
齐  嗯,我盖起来那工夫啊!
杜  齐坊长,你盖了多少年岁啦?
齐  年岁不多,才十七八年呀。
杜  噢,噢,噢不多不多!
王  齐坊长,刚下过雨地上焦粘的,你不在家里出来踹什么?
齐  你这个老家伙,还装没事的呢,今天不是三十号吗?
杜  喔,你是要来收房钱吗?
齐  唔,可不是怎么的,收房钱!
穷  老朋友,人家西边双聚福那个大楼都不要房钱了,就冲着你这个破房子,你还要收房钱啊?
齐  呃,你怎么说那个!啊,不收房钱,我成天不干活我指着什么?你嫌乎我这个房子破,我不是用红白喜帖请你来住的,你有钱你尽管搬大楼上去住好了。可是有一样,他那大楼不要房钱比我这个要房钱的厉害还多,一个月又是电灯钱,脏土费钱,水道钱,杂七抹格(角)儿的算起来,一个月就得好几千块啊!这个不去说吧,你搬到那个大楼上去有我这里便易吗?你看看,又是煎饼炉子,又是锅台又是炕,人家那个大楼上还让你们这样拾掇吗?
杜  他要是让我们去了,我们爱怎么拾掇就怎么收掇,他还管得着吗?
齐  哎!(白玉江领着一批人上,正好听见他说)人家西边港湾里干活的老马家,不是搬了进去又搬了出来了吗?有这么件事情证着,我还糊弄你们吗?
白  (上去拍他的肩膀)哎,哎,哎!我说那个老马家搬出来了?
齐  (想不到把戏马上被戳穿)嗯……
许  他妈的,你又在这里败坏开了!上一回人家来调查房子,你说搬进去搬不出来,又说要抓兵……
王  (认真的拉住老白问)老白,抓兵这个事儿到底是真的吗?
白  你这个老家伙,人家抓了你这么大年纪的去供养着你啊?
    (众人大笑,齐世升大窘,想溜走,白拦住他)齐世升,你说抓兵,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齐  (语塞)嗯,嗯……(只好抵赖)谁说来着,谁说叫他死,操他祖宗!
众  (一齐追问)咦!上回不是你说的……(对白)他说的……我们听见的……
白  齐世升,你别“磨”不开啦,庙还是那个庙就是换了神了,你再烧香也不灵了!
    (众人大笑,齐世升狼狈而走)
工  (与另一工作队员乙上)啊哟,正好,(和齐碰面遇见)齐坊长,我们找你好半天了。
齐  (支支吾吾)啊,啊,什么。
工  走,走,我们一起写房子去。
齐  (假装)嗳唷!不行不行!我肚子痛的要命,我要家走爬爬去!(飞快的捧着肚子溜下)
工  (莫名其妙)肚子疼?
    (众大笑)
白  (上前与工握手)差不离了!
    (另一边工作队员乙也和群众们闲话起来,这时王老婆老远的看见了工作队员,一路喊着上来)
婆  先生,先生,快给我写上吧,这一回我高低得搞了……
王  (拖住她问)今黑夜,你上哪儿“浪串”去来?
婆  (听说浪串两字,不大顺耳)你这个老东西呀,我这么大的年纪了,你还不放心吗?
    (众人一听又大笑起来)
穷  嘿,嘿,你老俩口是怎么的?上一回吵吵也是您,这一回吵吵又是您?
许  嗳,这一回跟上一回不一样了,上一回写房子她是怎么的也不肯写,这一回你看她隔老远的就抢着写,咱也不知道她犯了个什么病?
婆  (喘喘气)哎呀,你不知道啊,我今黑夜上邱家屯老赫家去了。
王  你上老赫家去干什么?
婆  她不是搬到水楼子南边哪个大楼上去了吗?
    (众人一听都围拢过来听消息)
穷  王大娘,那个大楼怎么样啊儿?
婆  (赞美不迭)哎唷!那个大楼是真好啊,锃明瓦亮的呀,墙上都能照出人影儿来,地下还铺着地板,在那个房子里住啊,能多活二十年哪!
杜  王大嫂,你没看见煎饼炉子盘在哪?
婆  煎饼炉子?人家煎饼炉子可不就盘在屋里,真便易!杜听说后赶紧就去找工作队写房子)
穷  王大娘,有地场拉屎吧?
婆  人家那地场更便易,粑粑栏子(毛厕)就在屋里呀!
穷  粑粑栏子就在屋里,那不是挺臭的吗?
婆  (大不以为然)嗨,人家那个粑粑栏子上有水龙头管子,一冲就淌啦!
    (众人纷纷抢着写房子)
王  呕,呕(拉住老婆)还有什么东西?
婆  (见众人写房子,急了)我不说那个了,别耽误我写房子,你看人家先生没工夫了。(挣脱了他的手,抢上去)先生,先生,快给我写上!
    (一片吵声,缠得两个工作人员忙不过来了)
工  大家别抢,大家别抢,大楼有的是,有的是大楼啊!你们先别抢,慢慢儿的一个一个来,都能摊上。
婆  先生,你高低得先给我写。
工  老大娘,就是你性子急。好好,我替你写吧,我记得你是四口家对吗?
婆  对,对,对,先生,你的记性真好,你真好!
    (正在写的时候,老范匆匆的上)
范  (拉住工作队)同志,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工  什么?
婆  你别搅乎我写房子。
范  (急得不得了)人家有要紧事,你别搅乎我吧!
婆  我写房子要紧!(二人争执起来)
工  (调解)好好,老大娘,房子一定是你头一个,说了算数,先 让他说要紧的事吧。(对
范)你说吧!
范  我看见哩,高老妈妈那个老X养的,住的房子不坏,她把自己的门牌撬下来,换到对门被水冲坏的房子上去了。
白  什么?
众  这个老X养的。
范  他住的房子不坏,糊弄了工作队伍,搬上大楼去住了……
众  真的吗?
范  我还能撒谎吗?
众  可不能让她这样……这个老家伙不知害了多少人啦……不配住大楼……
白  田同志,你去看看吧。
工  对!我去调查一下,真是这样非让她搬回来不可。
众  对!叫她滚出来!
工  (预备走,被王老婆拉住了)
婆  先生,你怎么说了不算哪?
工  老大娘,我去调查一下不是就回来的吗?
王  对了,人家先生有要紧的事儿。
婆  (固执)不行,高低得给我写上再走。
工  好好,老大娘我替你写(很快的写了)……
婆  (这才开心了)哎唷,你先生真好,真好!
工  (对老范)领我们去看看!
范  好!
工  (回头对大家)我们去一会儿就回来。
    (大家很热烈的送着)
    (等工作队员们一走,大家又转向白玉江了)
众  老白,多亏你对我们告诉啊……要不是你我们可不敢写哪……稀里糊涂的上了当……
白  那么上一回你们怎么不敢写呢?
众  (纷纷说)还不是听了齐世升的话……这个X养的真熊人 ……脏土钱……水道钱……抓兵……
白  (止住大家)你们听谁说的话不好啊,怎么单听他的话呢?齐世升是个干什么的?他不愿意咱穷人搬到好房子上去住,咱都搬走了他这个破房子赁给谁呢?
众  对呀……刚才他到这时候还他妈的熊人呢?
白  他熊人是熊了一天半天了吗?
众  远儿去了……老了鼻子啦!……橡子面……挑劳工……灶王爷爷……
白  对了,他这个X养的熊我们的事儿,老了鼻子啦,在小鼻子那工夫他仗着三立成的楂杆儿,咱盖间小房不告诉他,他就去给砸了!咱家里死了人不把他手上花几个钱还不许抬去埋,……事儿远了去啦,数不过来了!
众  对呀!(纷纷乱嚷当年受的苦)
许  (登高一呼)有这种X养操的,就没咱穷人的好儿!
众  对!
许  (动员)我看,这种X养的为什么不去把他抓起来!
众  (也有说对的,也有怕惹事的)……
杜  齐世升人家不是当坊长吗?
白  (急上前说服)咱怕他那个坊长干什么,现在民主政府听咱们的话,咱说了算啊。咱叫他当坊长他就捞着当,咱要不让他当,他就得滚蛋操的!
众  对了……(纷纷说)上一会的粮食……房子……熊人……
许  走!咱去抓这个X养的!
众  走,抓他去!走!
    (许子领着大家蜂拥而去,台上仅留下老杜尚在犹疑)
白  (已经走了,又回来)杜大爷,你怎么样?
杜  (想一想,下决心)走!抓这个X养的!
                                         ——幕落


第三场

景  舞台就是群众大会的演讲台,上写“清算讲理大会”,左“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右“杀人的偿命,欠债的还钱”等斗大的字。中悬斯大林、列宁、孙中山像。
    (白玉江是大会主席)
白  (以台下观众为参加大会的群众)各位兄弟爷儿们,我们今天这个大会就是个“清算讲理大会”,我们和谁讲理呢?跟齐世升讲理。齐世升是个干什么的,一般兄弟爷们都知道,不用我说。可是,为什么今天跟他来讲理呢?就因为是换了民主政府了,我们算是见了青天,见了青天我们就要说良心话,我们这不是欺负他,是他欺负了我们几十年哩,所以,我们要和他算算账!
    (这时,齐世升头戴光顶大纸帽,上写“走狗齐世升”几个字,用红笔圈了圈,被两个武装警察押着,有人敲着锣,由一群老虎屯的穷人推着,由剧场门外进来,穿过群众的座位,走上台去)
众  (台下,以后同)我们要那个汉奸上大桌子上去跪着,给我们看看!
白  齐世升,听见吗,上去跪着!
齐  (看看台下,只好自动的爬上桌子)
众  举起手来!抬起头来!
    (齐照做)
白  诸位兄弟爷们,就是这个家伙,他就是齐世升,我们今天要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杀了人的要他偿命,他欠的债要他还钱!兄弟爷们,咱憋在肚子里几十年的苦水,不在这时候往外倒,要赶多会儿往外倒啊!
婆  (在台下)我和这个X养的有几句话讲!
众  上去讲!
婆  (穿过群众上台)齐世升,你认识我吧?
齐  (望了一眼,可怜的)王大娘,我怎么不认得你,我打小儿的在你眼面前长大的。
婆  你这会认得我啦?不是我带虾皮带猪肉的时候了?那时候,我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你可怜可怜我吧,咱都是中国人,你说你不是中国人,齐世升我问问你,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
齐  我怎么不是中国人。
婆  中国人有你这X养操的!(一个耳光打去)
杜  (跳上台去)齐世升!(揪着他的耳朵)你也有今天哪,我盖小房子的工夫,你怎么硬砸我的……啊!(恨极用鞋底抽他)
范  (在台下站起来)兄弟爷们,我有几句话讲!
众  上去说,上去说!
范  (上台)诸位大家们!有一年,我打新京来了一个朋友,齐世升这个X养的告诉他三立成的爹,说我家窝藏八路,硬逼着我把房子卖了才算拉倒,这个仇我应不应该报?
众  应该!
    (范解下腰里的皮带,没头没脑的抽过去)
众  嗳,齐世升他老婆来了……齐世升老婆来了……
    (许家三口依在一起,扶着许老妈妈上台)
齐  (以为他老婆来看他)你来干什么?
女  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把我弄来的?
齐  我怎么把你弄来的?
女  你个X养的,你打发高老妈妈那个老X,一趟一趟的去提媒,俺不允诺你就抓俺哥哥的劳工……
众  这种X养操的,没做点人事啊!推下来吧!打死他吧!枪毙!
白  兄弟爷们慢一点!(对齐)齐世升!你不是说“屎壳螂子架不了马车”吗?怎么样,屎壳螂子多了连活人都捆起来了!
众  别跟他说那个了,推下来!打!枪毙!
    (台上的人也恨极了,有的打,有的用牙咬。齐世升大喊“救命”!)
白  呃,别真打呀!
    (大家才停手)
白  (跳上桌子去用身子护着演齐世升的演员)好了好了,别再打了,别再打了,可不要把他打死了。
    (对观众)这个齐世升是个假的呀!他是我们大粪合作社的挑大粪的孙树贵,(走到台上去)那个真的齐世升在牢狱里押着呢,民主政府年前就判了他的罪了,还是个无期的徒刑,他就是,想到这个台上来演演戏也捞不着来呀!诸位,我们这不过是排了块戏,可是这块戏确实是真事儿,因为有了民主政府我们才捞着搬出来演一演,因为我们想想从前比一比现在,从前小鼻子在世,拔劳工,吃橡子面的那工夫,老虎屯的死人都数不过来了,换了民主政府这两年,还有路倒的没有?
众  没有!
白  所以我们的日子就是过好啦,可是我们还要过得更好,我们这个大粪合作社也和大家一样,要准备着迎接四八年的大生产!我们呢,都是些挑大粪的,不会演什么戏,演的不好,请大家多原谅!(鞠躬!)

——幕落

1948年大连本地创作第一部大型话剧
1949年1月大粪合作社业余剧团演出
1949年4月,新中国书局出版单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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