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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
第1部 第2部 第3部     共3部
                              颤抖
                                一
从我上初中二年级开始,爸爸就一直被公司派驻在法国,每年只在过圣诞节的时候能回家住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也是我一年之中最快活最幸福的时光。
上高一的那年秋天,爸爸突然从北京打来电话,说他因为临时有事,要在国内呆几天,但只能留在北京,不能回家。我听了,立刻嚷着要去北京见他。可妈妈因为工作缠身,去不了。爸爸跟妈妈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一个人去北京,妈妈竟然同意了。我想妈妈一方面是不忍心让我和爸爸失望,另一方面也是念在我刚刚经过一番苦读如愿考进了重点高中的份上。可是接下来一算时间我才发现,坐火车去北京单程就要十几个小时,就算我周五下午请假提前离校直奔车站,满打满算我和爸爸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两天一夜,而且星期一一大早我一下火车就得直奔学校去上课。后来爸爸又跟妈妈商量,想让我坐飞机去北京。一开始妈妈不同意,但最后还是被爸爸说服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连做梦都要笑出声来。就要见到爸爸了,而且还是坐飞机去见爸爸,这一切简直好得无法想象。而妈妈却一直在担心,我知道她是不放心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我。妈妈的担心让我觉得有些可笑,那分明就是做妈妈的一种杞人忧天的职业病,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那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的北京之行竟然会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二
    星期五下午,妈妈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把我送到机场,替我交了机场建设费,买了保险,帮我把行李又检查了一遍并且顺便又往里面塞了些唠叨之后,又试图说服机场的工作人员放她进行送我,未果,这才把我送进候机大厅,走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进候机大厅。虽然这两年每年都要送爸爸到机场,但是每次都是送到候机大厅门口,从来没有进来过,因为飞机场的候机厅与火车站的候车厅不一样,是不允许送行的亲友进入的。
    我找到了九号候机室,规规矩矩地坐着。离登机还有几十分钟,但我哪也不敢去,生怕错过了登机时间。我也不敢与任何人搭腔,因为妈妈反复叮嘱过,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一个人出远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而要想使自己不受伤害,最安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尽管随着年龄的增长,妈妈的许多话在我已经不再是真理和圣旨了,但是对这句话我还是很信服的。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是在妈妈这种“少接触”的原则护佑下慢慢长大,长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从皮肤到心灵都很光滑,没有一点瑕疵没有一点伤痕的幸福的女孩子。但是此时此刻,马上就要飞上蓝天,马上就要见到爸爸的兴奋之情实在太强烈了,这种强烈的兴奋之情使我很难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等在左右两个空位子之间。后来我发现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个洗手间,虽然这会儿我并没有切实的要求,但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站起身走了进去。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里面装修的漂亮堂皇以及清洁干净程度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我不由地拿它跟学校的厕所做了下比较,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儿只能叫厕所而不能像这里一样叫做“洗手间”。我一边看着那些漂亮的瓷砖和银光闪闪的管道,一边在心里笑自己简直就像走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正在我准备找一扇门走进去的时候,那排白门中的一扇突然诡秘地无声无息地滑开了。后来我一直想不通那扇门为什么会自己滑开,按道理它应该是紧紧关闭着的才对。我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愣住了。两个浅色头发的外国女人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搂抱在一起。我一下子愣住了,不但人愣在那里,甚至连视线也愣在那里无法移动了。直到那两个女人都发现门开了,并且看见了我,我才像是一个被人发现的偷窥者似的转身而逃。我慌不择路地在大门口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没跑出去几步,后面就有人喊:“你站住!”一个女人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手里举着一部手提电话,说:“我的电话被你撞到地上,摔坏了。”
    我挣脱了她的手,想分辩,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看了看洗手间,那两个外国女人正好走出来。她们朝这边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很快的,就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两个人为那个女人做证,说确实是我把她的电话撞到了地上。
    后来,一个手里拎着对讲机的机场工作人员走过来,问明了情况,对我说:“你跑什么?这里是机场,你以为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吗?”他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学生,语气里马上就夹带着一种教训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女人的电话看了看,说:“这电话很贵的,你看看得怎么赔吧。”我说:“我没有钱。”“那你的家长呢?”“我是一个人。”“把机票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拿出机票递给他,他又把女人的机票要过去看了看,说:“你们坐的是同一班飞机。”他问我:“到北京有人接你吗?”我说:“我爸爸会去接我。”“这就好办了。”他转过头去跟那个女人商量说:“我看这样吧,就算现在跟她的家长联系也来不及了,不如你们一会儿先上飞机,等到了北京以后,你再跟她父亲交涉赔偿的事情,怎么样?”女人想了想,说:“如果到了北京她不认账了,怎么办?”“对讲机”说:“这好办,现在就让她写一份证明,承认是因为她的过失造成了你的损失。”他去拿了纸和笔,让我趴在候机厅的座位上写一张“证明”。从洗手间出来,我的脑子里始终一片空白,除了一些本能的反应之外,几乎无法进行正常的思维。后来还是“对讲机”口授,我才把“证明”写好了。“对讲机”把“证明”交给女人,说:“这回你可以放心了,一会儿我会监督她上飞机的。”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登上了飞机。我说过,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但是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我甚至连朝舷窗外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我的眼前不断闪现的是洗手间里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外国女人,那个女人手里挥动着的电话,那个势利的“对讲机”,还有那些远远近近看着我趴在座椅上写人家口授的“证明”的人,在他们眼里我一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的傻瓜。而此时那个女人就坐在我身后不远的座位上,口袋里揣着那张“证明”。在她眼里,我就是一名被押解的囚犯。
                                三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远比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旅程要漫长得多。
    在北京机场一见到爸爸,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爸爸给吓了一大跳,问我出了什么事了。这时候那个女人走过来,从一下飞机,她就紧跟在我的身后。她跟爸爸说了些什么,我几乎一句也没有听清楚,我的听觉完全被淹没在自己的哽咽声中了。后来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一路上我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就好像我的眼泪跟思维一起被冻结了或者被蒸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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