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洛古河的寂寞》 |
|
那天早上，我刚刚从北极何的白夜里醒来，两个北京来的记者使约我王洛古河。洛古河是黑龙江的源头，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一条河额江的源头，我知道它是一个微妙的开始 水流不会十分喧闹，清清的，缓缓的，潺潺的，像一支从夜里飘过来的曲子。黑龙工的源头是什么样子呢？我说，太好了，我望于可以看见源头了。
黑龙江流到北极何时稍稍向北挥了一个弯儿；就让它要成中国最北的村。洛古河与北极村遥遥相望，它的意义则是一条工的源头。一个上午，我们的车子就穿行在大兴安岭森林里，冰雪正在消融，车子有时就要陷进冰水里，我们就得下车去推，但没有一个人说不王洛古河。穿行在北极村与洛古河之间，有一种脱俗的感觉，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天赐。
这就是洛古河吗？我以为这里一定有这么一条河，可是洛古河不是河，而是个小村。也许还儿过去确自有一条河，后来消失了。远远看去，它静如处子，像电影里的布景，细者是一幅水彩画，山树无声，江水无语，木克愣小屋，木栅栏院子，梦幻般散落在那片安谧之中。
有一阵子．我不忍向那里走，而车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黑色的奥迪切从红尘中抛过来的一粒石子，呼啸着从村子中间多了过去，直驶江边的渡口。那里有一只军用巡逻区在等我们，漠河县的地方长官已经与四队的边防长官打过招呼．所以两名战士自抓准备好了，我们下了车，就有艇载着我们驶向叫做源头的地方。
还其实不能叫源头。从上游流过来两条河，一条是中俄界河额尔吉纳河，一条是俄罗斯内河石勒喀河，两至水流，像两个沉默的人，约好了在此相聚。它们来到这里，访佛就是为了结束自己，结束自己为的是让男一个自己诞生。于虽，洛古河成了两条河之尾，一条江之头，洛古河成了生死相接的地方。然而物质是不灭的，那两条河其实仍在流淌，它们的生命回办黑龙江而更加辉煌，黑龙江因为它们的加入．而成了世界第十一大河。关于这条大河的故事太多了，它与长城一样，是血肉筑的，最终它阻挡了来自西西伯利亚的马队，如一柄黑色田长剑，让开萨克从此停驻在江北。
可以说．源头开没有吸引我们，那只小巡逻艇载着我们在两河交汇即黑龙工起始的地方转了一圈儿．就往回走了。大家都着急上岸，着急王洛古河村。这个村是中国最边远的小村之一，它对我们要有吸引力。
也许是我们坐的那辆小车不扎眼了，身前身后总有人围着。村长是个年轻人，他像一座博物馆里的解说员，在街上比比划划就把一个村指给我们看了。
村的历四据说有10O年，至今才有四十多户人家。普及☆小学教育，六个年级一共27名学生，一名教师，两间教室。教师是从内蒙古路过来的盲流，有一只眼不知为什么失明了，每天他要用一只眼睛分别给六个年级的学生上课，一年级三年级五年级在一间教室，二年级四年级六年级在一向教室，上课的抬头听课，不上课的低头自习。两间教室门前有一块大大的操场，操场上却只有一个孤零年的篮球架，一根松于，钉上两块木板，粗铁丝故的篮框已经被球碰歪了。我边听边给那个空旷的篮环场照了张相。
河里没有电话，却有有线电视，能收5个台：西藏，浙江，新疆，四川，贵州。何的旁边有十四连，还有个航标站。省庄在1994年来边，因为那年这里发了大水。小村长之前是老村庄，山东潍坊人，3O年前因为，因为埃斗，就举家住北走，走到头了了不走了。他来时这里有五大户工着，全线住了三年地号子，后采住上木克楞房子。老村长姓刘，还个村如今有一大半是他的亲戚。不久前，老村庄通休了，和老伴在自家屋里开了个小卖铺，进他家的院子挺费事，不是狗来挡你，而是一院子的泥泞。
他家最有意思的一个人物是他的弟弟刘老汉。其实我一进村就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老人，军装，军帽，一对高筒黑水靴，背着手，叼根烟，不言语，只是围着我们坐的那辆奥迪转圈儿看。
于是我知道了他的故事。他十几岁开始当了两年国民党兵，轮后又当了3年八路军，当八路立过3次三等功，所以他的胸前总是并列出三权旧了的军功章，这也就成了他经常出入四连的理由。去四连是给战士们讲战斗故事，连长就调他喝酒，一喝酒，他就大骂，战士们就得抬着他回线。战士们大都是南方人，每年都有复员回南方的，回南方得穿上恤，就把所有单的棉的军装都送给他，他就一年四年有军统穿。除了四连，还有一个去处就是村口，他要在村口等上级来人，上级不来人他就借着四建的酒劲乱骂，上级来人了他就更骂，他围着上级坐的小车蹦高骂。
村子太小了，太死寂了，有一点声音就十分突出了，十分响亮，所以谁都能听见刘老汉的骂。有一次，四队去了一匹马，他只骂个不止，说这么个原地方汇能出毛贼，还能偷到部队上工，反天了，人怎么他照的坏成这样儿了!他的骂成了一种号角和命令，全村的人都曾出变帮助部队找马。后来知道，那匹马谁也没风是它自己进林子开了几天小差。刘老汉的骂很有名，那天正骂着叫县长给碰上了，县长请他进了一现漠河县城，想必也是喝了酒．从县里回来回老实了，变成一个沉默的人。我们去的坐的就是县长的那他认识，所以他就凑上前了，但他自一眼就背着手走了．回走边回头望。那个中午，我们在四连喝的饭。吃饭时四连有人说：刘大书怎么没来？
洛古河在边远的地方．边远的地方尽管天广地阔。却有另一种狭小，那就是寂寞。寂寞可以让人发疯，水也是因回寂寞而离开源头的。我一直不能忘记那位老人的背影，们应该经常再去四连，去了四连他方有年轻的感觉，喝了酒她才能够痛痛快快地骂，这样他可能就不寂寞了。
|
|
|
|
当前位置：首页 > 地方文献 > 大连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