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戬正在进行创作

任戬在工作室

作为上世纪80年代中国现代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在前后30多年间，将“85美术新潮”和今天中国的当代艺术贯穿连接起来，任戬在这条蜿蜒崎岖的道路上经历了一段非凡旅程。从最初发声说“我们的绘画并不是‘艺术’”的“北方艺术群体”，一直到近年创作线性叙事与非线性线索相融合的巨型作品《纪元》，可以看到，任戬的艺术创作一直在与现实世界发生紧密的联系。

如今，在持续从事艺术创作之余，任戬也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到当代艺术教育工作中。对今天中国的当代艺术及艺术教育现状和未来发展，任戬正在酝酿探索新的道路。

记者（以下简称“记”）：谈到今天的艺术领域，可以先联系过去。在今天的艺术领域里，很多人对于“85美术新潮”充满仰慕和怀恋。在30多年过去后的今天，您认为“85美术新潮”对于当今中国的艺术领域有什么样的影响？

任戬（以下简称“任”）：中国的“85美术新潮”是改革开放之后发生的，它也就是中国的现代艺术运动。它是一个研究视觉语言、艺术语言的一个重要方式。我们知道塞尚、梵高和高更，他们都是在艺术语言色彩和图形上做了探讨。这是按照西方的（艺术发展）轨迹所生成的艺术（表达）方式。

中国以“85美术新潮”作为一个现代艺术的开始，它是研究通过艺术的方式，去更多地关注一些社会变革。所以，当时有很多的艺术家都参与到了对当时社会问题的批判当中去。当时有一些主要的理论家代表，比如说栗宪庭，他写了《重要的不是艺术》。对于西方来说，比如格林伯格所提出的概念——艺术要回归到它自身，就是强调艺术语言本身——艺术就是艺术本身，艺术和其他的东西毫无关系。而国内存在的一些思想正好不是这样的，认为“重要的不是艺术”，而是艺术家所做的事情，不仅是利用图形、色彩来研究艺术语言本身，而是通过它来传达一种观念，一种想法，它表达的情绪和内容。这个是“85美术新潮”的一个基本核心内容。我们当时那些艺术家，包括我本人在内，没有以艺术语言作为一个点，而是通过我们的画来反映我的一个想法，一种情绪。“85美术新潮”创立的这样一种艺术方式，后来就对中国的艺术，包括中国当代艺术产生了一些影响。我觉得它是其中的一个走向。中国的这个现代艺术思潮，是“艺术的社会学”，是和社会学关联在一起。从西方的一些相关思想发展的历史来看，它有两次思想变革的转向，就是语言学转向，然后到社会学转向。而我们实际是直接进入了社会学转向当中，跨越了语言学方面的研究。比如现在我们所知道的一些知名的艺术家，他们和他们的作品关注到一些国内外社会现存的状态。我觉得这其中就带有“85美术新潮”对当今艺术所产生的一些影响。

记：您在艺术领域除了创作之外还身兼教职。现在我们看到中国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投入到新潮、前卫的艺术领域当中去，但是对于这些刚刚步入艺术领域的年轻人来说，他们面对着今天这样一个多元复杂的社会环境。您认为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他们在今天应该怎样去走好艺术道路？

任：从艺术教育来说，我们现在其实面临了一个很复杂的情境。因为从实际情况上来看，年轻人必须要有一些回报，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从事艺术其实也算是一种投资，要有一个忍耐着的过渡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年轻人就可能处于一个很两难的复杂状态。

我们看到现在西方一些做当代艺术的年轻人，他们在刚刚从美院毕业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能够从国家得到一些资金上的支持和帮助。比如欧洲的一些国家，学生从美院毕业后，在接下来3到5年的时间里，国家会给他们提供艺术工作室等等便利的条件，或者提供一些相应的资金去支持学生在这个阶段坚持从事艺术创作项目。而对我们国家很多年轻的艺术人才来说，尤其是其中从事当代艺术的年轻人，可能他们刚刚从美院毕业，然后马上就要投入到一些与艺术或者设计相关的工作当中去。实际上，纯粹地从事艺术，并不是一个能够立即“获益”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让从事艺术的年轻人看到这个情况，要给他们这样一个现实的认知，帮助他们在充分了解这样的情况之后承受下来，坚持下去。对于今天年轻的艺术家们来说，在他们事业上升和过渡的阶段，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有效的帮助。

记：您一直在艺术道路上酝酿创新，那么您下一步有什么新的研究课题或者想法？

任：我在前段时间的一篇文章里曾经阐述过一个观点——艺术是有用的。从眼下的现实意义来看，艺术和现实联系起来的一个点是什么？就是创意。中国现在正在大力扶持文化创意产业。那么在这个文化创意产业中，艺术家就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也许，在传统意义上，艺术家并不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但是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艺术设计教育，现在正在培养的年轻艺术家们，就是在未来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战略中能够起到实际作用的人才。同时，现如今西方的艺术教育是结合了科学和艺术，已经培养了很多这方面的人才。我们接下来也要培养能够将科学和艺术完好紧密地结合起来的年轻人才，这是一个新的趋势。